胡言兑看看赵祯,赵祯缓缓问道:“朝廷制度如何?”
翰林学士胡宿答道:“国朝有‘丁忧,制度,官员父母去世,应弃官居家守制,服满再行补职。”顿一下他轻声道:“但对于宰相,按例可带丧起复。”
“那就先接下。”赵祯点点头,胡言兑才收下了富弼的奏章。停了一会儿,皇帝又对王安石道:“愉旨中加上一句,愿公以国事为重,节哀顺变,朕翘以盼早归。”
这就算是为夺情起复埋下伏笔了。群臣听了心里酸溜溜的,但那是宰相的特权,羡慕不来……
“今rì骤闻噩耗,不胜悲痛,就此退朝。”赵祯说完叹口气,挥挥衣袖道:“尔等下朝后,可自去富相公府中致茶……”虽然不算辕朝,但对于大臣丧母来说,这也是极大的礼遇了。
“遵旨…
群臣出了宫,便各自回家去换素服,写挽幛。也有那消息灵通之辈,早在车中备下了青衣角带、白布竹竿,换上后便往祁国公府而去。
此时的国公府中,已是缟素一片,客堂被临时布置成灵堂。尽管接到准许丁忧的旨意后,富弼便要返乡奔丧了,但国公府中的丧仪依然不能马虎。
割目公平素持重厚道,待人公正,百官都十分尊敬他。加之宰相丁忧,不过是走个过场,过上一两个月,又会被夺情起复,故而汴京城的大小官员,一个不落全都前来致祭。
按照京城吊仪,每位前来的官员都会送一道挽幛,以及白包一个。灵堂里很快便放不下了,就摆在院子里,院子里摆不下,就摆到大门外,到后来,整个一条大街上,都摆满了灵旗挽幛。前来吊丧的人仍络绎不命……
富弼本就悲伤不已,看到满堂满院加挽幛挽联,更是难以自禁、哀毁骨立,几乎哭得要晕死过去。
家人见他摇摇yù坠,连忙将富弼扶到后堂房歇息,前面由他的儿孙打点。接到报丧之后,富弼就没合过眼,丧母之痛加上大半天的应酬,老相公已是乏极了,一歪到房的卧榻上,就呼呼睡着了。
也就是刚打了个盹,富弼又被家人唤醒了。要是一般吊客,倒也不会来sāo扰他,但前来吊孝的是韩绮韩相鬼……
富弼忙强撑着爬起来,戴上孝帽子,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灵堂。
灵堂中,韩椅一身素服,正在哭祭,富弼向他行了礼,便请他到后堂就坐。
,一、一、”一,一,、”、”只、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人一,、,一,、”一,、,、,、,、,一,一一〖房〗中,一身孝服的富弼,与一身素服的韩绮东西昭穆而坐。
两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又在相位上共事经年,虽然不融洽,但还算能维持,此刻富弼神情憔悴,韩绮的眼里也含着泪。
韩椅轻声安慰富弼道:“老夫人享寿八十有三,是喜丧了,彦国兄节哀……”
“唉,先姚chūn里便传病重,我却一直没有回家探视,更没有床前侍疾哪怕一天,实在是不孝啊。”富相公叹息道。
“彦国兄身肩国务,大宋一rì都离不开你,是以一人之遗憾,为千万人谋福社,老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多谢稚圭安慰。”富弼挤出一丝笑道:“我明rì便要回乡奔丧,国政繁冗,劳烦老弟多多担待了。”
“彦国兄多虑了”韩绮难以捉摸的笑道:“不出月余,官家就会夺情起复,这副重担,还是兄长来肩!”
上午时胡言兑来传旨抚慰,官家的话里,已经暗示了他会起复,这也是惯例了,富弼也觉着理所当然。但不可能大喇喇的承认,否则他富弼岂不成了贪恋权位、罔顾孝道的小人?于是富弼摇摇头,拽了句文道:“此乃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
意思是,夺情起复是战争时期的权宜之计,现在天下太平,再这样就不合适了。
傻子都知道富相公是在假客气。就好比请客吃饭时,不小心点的菜不太够,主人要起身再加几个菜,客人们一般都会说‘饱了饱了,不用加了!加了我们也吃不了”这就叫假客气,只是一种客套而已,你要是信以为真,以为人家都吃饱了而不去加菜,肯定就把客人得罪了。
一般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就不会犯这种错误。然而我们独一无二的韩相公,却好像不懂什么叫‘人情世事”竟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彦国兄所言极是,此非朝廷盛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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