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体系就是由无数个规矩建起来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有人坏了规矩,若是不能制止,非要乱套了不可。
朝廷和藩王之间也是如此,藩王们什么时候才允许入京,入京之后又该如何如何,其实都有个步骤,大家都按着这个步骤走,总是不会出错,彼此之间也就能和睦相处了可是现在,这个墨守了这么多年的规矩突然一下子乱套了,就是当年文皇帝还是燕王的时候,入京都不敢悖逆这些规矩,偏偏上高王进京,就彻底把这个规矩破坏了。
藩王入京不先到鸿胪寺,而是自行其是,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因为在朝廷眼里,鸿胪寺才是最安全的,上高王自行其是,若是出了事怎么办?其次,若是宫中传召,像他这样四处走动,又去哪里寻他?
其实这些还是细枝末节,最紧要的是,上高王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是向朝廷出挑衅。
这种挑衅是绝不容许的,你可以私下做任何过份的事,在你的封地也可以随你胡闹,可是有一条,就是不许把事情摆到台面上,让天下人知道宗室不和,让大家都来看笑话。
很明显,上高王不怕别人笑话,可是朝廷还要脸呢。
正是上高王的举动,一下子让礼部那边乱成了一锅粥,礼部尚书一面差遣人去寻人,一面飞快地去内阁通报。而鸿胪寺这边也是傻了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这皇家的体面不是全部都扫地了吗?赵毅夫整个人吓得不轻,想必是在鸿胪寺这种清闲衙门坐久了,现在居然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倒是这时候外头传出乱哄哄的脚步声,竟是柳乘风到了,柳乘风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鸿胪寺,他的出现让失去了主心骨的鸿胪寺总算平静了一些。
柳乘风阴沉着脸,此时的心情自然是坏到了极点,本来嘛,为了布置这一切,锦衣卫上下可是花了足足六七天的功夫,说得难听点,连那个上高王的茅厕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数百个校尉分别布置在鸿胪寺内外,只要上高王入住,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递出来。
可是谁知上高王玩了这么一手把戏,把所有的部署全部打乱,人都不在鸿胪寺,还怎么探听消息?
“廉州侯,这……”赵毅夫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见了柳乘风,连礼仪都不顾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柳乘风正色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派人把上高王的行踪打探清楚,他人在哪里下榻,有多少护卫,郡主人在哪里,这些都不能疏忽。不过现在上高王的事已经和鸿胪寺无关了,大人,告辞。”
赵毅夫不由气结,怎么就无关了,他可是负责接待的,出了事还得他担着,赵毅夫不禁道:“打听到了行踪,总要把人请回来才是。”
柳乘风冷笑道:“请,谁请得回来?莫非大人去请吗?”
一句话,倒是问到了赵毅夫的痛处,上高王既然不来鸿胪寺,这就意味着人家是铁了心不肯来,人家是藩王,难道你还能把他绑来?
上高王这一举一动,足足给了宫里一个耳光,只怕事情传出去,全天下都在猜测上高王与宫里反目的事儿了。若是再动强的,那还不要炸开锅?
柳乘风不再和赵毅夫纠缠,从这值房里出来,外头已经围满了差役、仆役和货郎、管事打扮的人,这些人都有同一个身份,都是各千户所调拨来的锦衣校尉,原本他们的任务是乔装成各色人等,随时关注上高王一行人的一举一动,而现在上高王都不见踪影了,这任务自然是失败了。
柳乘风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喝道:“还围在这里做什么?看戏吗?所有人全部回到各卫所去,立即通报出去,京师内无论是内城、外城的锦衣卫,从现在开始立即上街打探,上高王是从朝阳门入的城,途径了哪里,在哪里停留,现在又在哪里下榻,这一些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汇总过来,吩咐下去,打探到了消息,本侯重重有赏,可要是谁敢应付了事,本侯决不姑息。还要注意京师里的一些宵小,谁敢上街,见一个拿一个,形迹可疑的也要拿办,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