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心中暗骂自己太狗腿,这也太巴结了吧,为了得到未来皇帝好感,这宗教信仰都有了。
四阿哥却是瞧着曹颙越顺眼,早看他为人行事不与众人同,原是佛法熏陶的缘故,使得他才有这般的沉稳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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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曹颙在十三阿哥府里怎么耍狗腿巴结四阿哥,台基厂大街八阿哥府书房,九阿哥听了小子的回报,已经是讶然出声:“什么,曹颙与老四都去了老十三府上?”
八阿哥在书案后坐着,对地上跪禀那人道:“曹颙什么时候过去的,四阿哥又是什么时候去的?”
就听那人道:“回主子话,曹颙是巳正初刻(上午十点十五)去十三阿哥府的,四阿哥后脚便到,相差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八阿哥摆摆手,打那人出去。
九阿哥站起身,对八阿哥道:“八哥,您瞧瞧,我早就觉得姓曹那小子不是个好物儿,这不正可说着了!老四惯会装,在皇阿玛跟前只摆出个佛爷模样,却不晓得他自己个儿那黑脸,凶得跟阎王似的,哪里有半点慈悲!老四与曹家这小子,一个装本分,一个装老实,哼哼,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八阿哥这两个月被康熙的雷霆手段唬住了,心里本就有些忐忑,听了九阿哥的话,越觉得心浮气燥,皱眉道:“许是无意遇到也保不齐,他们两个素来往来走动得也少。”
九阿哥冷哼一声:“八哥,这才叫聪明人呢,不比李煦那老糊涂横冲直撞地往八哥府里来强百倍?即得了说话的地,又免了嫌疑。”说到这里,吸了一口冷气:“八哥,李鼎失踪那事儿,不会是曹颙使人做的吧?既在他新主子面前示好,又打击了李家,使得曹家在江南的地位无人撼动。”
八阿哥听了这个猜测,仔细思量了一遭,摇头道:“应不是曹颙。曹颙进京这几年,虽然惹出不少是非,但是观其行事,甚讲究规矩法度,应不会这般妄为!”
九阿哥好不容易察觉有些头绪,又被八阿哥给否了,有些郁闷地坐下,嘟囔道:“不是曹颙的话,那背后给咱们捣乱的到底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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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李家外宅。
李煦这几日没过来,杨瑞雪为了装着守规矩的模样,也不好带人往铺子里去,在宅子里憋得不行。
今天,她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在梳妆台前拾掇了大半个时辰,弄得整个人水灵鲜嫩。
她这些日子,穿素淡的衣裳,画素淡妆容上瘾了。每每拾掇好了,拦镜自赏,她都不禁有几分自得。凭着她这副长相,若是生在旗人家里,就是进宫做娘娘也使得。
李煦就是皇帝老爷宠臣呢,却不晓得皇帝老爷是不是同李煦这般爱摆弄人……虽说是白天,但是想起这些,杨瑞雪的身子仍是酥了半边,只觉得软麻麻的,特想被人揉两下。
自己如今跟那笼里的鸟有什么区别,别人喜欢逗弄就逗弄两下;若是忘记了,便只能一个人在笼子里待着。
想到这里,杨瑞雪便觉得心里憋闷得不行。见窗外天色晴好,她便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大毛披风,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溜达。
这时,就听街上远远地传来吆喝声:“肥卤鸡了!”
杨瑞雪一听,不由来了兴致,忙扶了丫鬟出了二门,到了前院门口,唤小厮出去卖卤鸡的过来。
这卤鸡就是白水加盐不放其他作料煮的,不上色料,使得鸡保持原色。有点讲究的人家,都是吃盒子铺的熏鸡,鲜少有人吃这个。
不过,这走街串巷买“卤鸡”的,却颇有些长盛不衰的架势。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挎盒子买“卤鸡”的,都是“抽签”卖,其中有赌博之意。
他们随身除了挎着装“卤鸡”的盒子外,还带着竹筒,里面是竹签子,然后同买家商议好章程,多少文钱多少签子什么的。若是其中抽中了“卤鸡”签子,那就得一“卤鸡”,抽不中,钱白给。
杨瑞雪虽说没抽过签子,但是之前听过这吆喝声,听丫鬟婆子提起过。现下她正憋闷得慌,便想着要抽签子试试手气。
那卖“卤鸡”的汉子被唤过来时,杨瑞雪已经在大门边站了。其实,一般人家“抽签子”都是将人喊进街门的,在门洞里抽签。偏生杨瑞雪不晓得这规矩,也没有人提醒她,便婀婀娜娜地站到门口。
那卖“卤鸡”的汉子吃的是走街串巷的饭儿,虽然心里赞这小妇人娇美,但是面色却不敢露出淫邪之色,规规矩矩地问道:“这位奶奶,您要抽几把?”
杨瑞雪扫了下他手上的竹签筒,问道:“怎么算钱?”
那汉子回道:“一小吊钱十支,要是奶奶运气好,两三只肥鸡也是得的!”
杨瑞雪捂了嘴巴轻笑,道:“运气好不好的先不说,价钱可要再公道些!”
其实,一小吊钱十五支签子的时候也是常卖的,但是这汉子见这倚门而站的小奶奶还价只像是说笑,便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既是奶奶这么说,那就十二支!”
杨瑞雪只是耍罢了,哪里心疼这几个小钱?她吩咐丫鬟拿了钱袋,取了一小吊钱递给这汉子。
那汉子接了钱,将竹筒送上。
杨瑞雪瞅着那签子都变了颜色,有些嫌脏,但还是想试了试自己个儿的手气,便连着抽了几支出来。
接连都是空签子,杨瑞雪不由觉得有些晦气,使唤丫鬟又递了一吊钱给那汉子,再抽一次。
这竹筒里有百支签子,卖家不晓得,这汉子自己个儿却是晓得其中不同。
这卖“卤鸡”主要就是要勾人,引得回头客才赚钱。因此,他边将竹筒转转,将“卤鸡”签子多的冲向杨瑞雪。
杨瑞如果然抽中一支,不得大喜,笑得花枝乱颤,高兴得不行。她不由得来了兴致,伸出手去,道:“来,再抽一次……”
不远处,一人骑马站着,已然是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