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前几日因挨了一个耳光,憋在家里装了好几天病,今日兆佳氏使人叫她,她才欢实起来。如今,却是又灰溜溜地退下。想到这些,她只觉得委屈的不行。
“慢着!”见张嬷嬷将到门口,罗氏伸出胳膊,将她拦下,随后对兆佳氏道:“二太太,方才那些话可是祸根,不能轻易对外人说起的,要不然不仅曹家蒙羞,二爷的前程也成了水中月了!”
虽然不喜欢罗姑姑,但是兆佳氏也晓得她说得是实情。她也晓得自己这个嬷嬷上了年岁,爱唠叨,便扳着脸道:“你且给我记仔细了,要是嘴里兜不住话,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张嬷嬷捂着脸回道:“这个老奴省得,自不会去浑说!”
兆佳氏面上多了厉色,道:“嬷嬷要记在心里才好,二爷是我下半辈子的依靠与指望,但凡有半点闲话出来,这些年的情分就都没了!”
张嬷嬷见兆佳氏说得郑重,忙道:“太太放心,就是烂在老奴肚子里,带进棺材中,也不敢浑说啊!”
兆佳氏又环视了厅上其他几个媳妇子一眼,那几个媳妇子忙矮了身子,诅咒誓不提。玉蜻伏在一边,却是已经没人想起她。她侧着脸,盯着玉蛛的尸身,眼睛里红得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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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
“哈哈!哥哥赢不过我了!”曹颂晃晃了手腕,得意地笑道。他是刚打外头回来,听说曹颙的书房,便过来跟哥哥说话。
兄弟两个说到骑射功夫上,曹颂想起许久没跟哥哥一道掰手腕了,便撸了袖子,同曹颙角力。
曹颙正为宁春生祭难受,被曹颂这么一搅和,心里倒是畅快不少。
见曹颂得意,他心里也带了几分自豪。他这个弟弟褪去少年的模样,如今像个大人了。个子比他高不说,这半年来在府里勤练功夫,看这身手,明年秋试应试没问题啊。
见曹颙心情好些,曹颂往炕上一坐,带了几分希翼说道:“哥哥,上次弟弟同您说的那事儿,您同嫂子提了没有?”
曹颙算是看着曹颂长大的,从没见他对什么事儿这般上心过,见他真喜欢静惠,也起了成全之心。但是又怕他没长性,往后日子不好过,便正色道:“你可得想好了,这媳妇不是说要来,就在家里做摆设的。做男人的,要像个男人样。若是真娶来静惠做媳妇,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她父母都不在世,若是再嫁个混蛋老公,那岂不是太可怜了。想想萍儿,你也要随时自省!”
曹颂听着这话有指望,满脸欢喜,使劲地拍了拍胸脯道:“哥哥还信不着我么?弟弟就是瞧丑丫头可怜,想着谁也不疼她,还不若我收拢了来,总会好好待她!”
曹颙听着他这话,想起小时候在学堂里,他最爱往顾讷身边凑的时,这小子同情心颇为泛滥。
思量了一回,曹颙道:“若单单是可怜,那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曹颂闻言,急得抓耳挠腮,坐也坐不安稳了,站也站不直溜了,苦着脸道:“为何作罢啊?”
曹颙正色道:“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今日你瞧着静惠可怜,明日便会有‘静淑’、‘静贤’的可怜,难道你都要收拢到家里来?”
曹颂忙摇头,道:“怎么会?别人可怜不可怜,干我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的也无甚亏欠……丑丫头,丑丫头是不同的……”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下,脸色已经红成了虾米。
曹颙见他能拎明白,也稍稍放下心来,笑道:“你嫂子已经请人帮着打探了,年前忙,怕是见不到了,年后择个日子,请董鄂府的老太太带着静惠过来做客!”
曹颂听到这些,立时“嗷”了一声,手舞足蹈起来:“哥哥真好,嫂子真好,呵呵……”
见了他这傻样,曹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往炕上一躺,笑着说道:“来,跟哥哥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瞧上静惠的……”
“那日,瞧见她拿着绣花样子……”曹颂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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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柳院,书房。
曹项看了看头,见没有人,立时阖上门,低声问道:“姐姐怎么来了?”
绿菊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怕四爷难过,过来赔罪。姥姥老糊涂了,四爷别同她计较才好!”
曹项低下头道:“那个也不算什么,只是因那两本书是功课上正用的,我才追了过去!”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看着绿菊道:“太太若是晓得姐姐来这边……”
绿菊顽皮一笑,道:“我是来夹绣花样子啊!”
曹项听了,也跟着笑了。
绿菊随口从书桌上拿了一张曹项练大字的草纸,笑着说道:“才半月功夫,奴婢瞧着四爷的字越好了!”
“真的?”曹项听了这话,抬起头来,脸色多了几分喜色。
绿菊点点头,道:“奴婢何时哄过四爷不成?”
曹项笑道:“先生也夸我了呢,只是……姐姐夸我,更让我高兴!”说着,从书案一堆书底下,翻了一张纸来:“姐姐瞧这个,觉得好看不好看?”
绿菊探头看了,脸色立时多了抹红晕,纸上,画着一株绿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