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道:“他们兄妹是自由身,妹子已经出嫁,哥哥只是因娶了我家管家的素女,在曹家当差罢了!”
伊都立笑道:“自不自由身的碍什么事儿?难不成赏了自由身,就不是奴才了?这事也不急,这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往后我倒是要瞧瞧这位大舅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明明丰德、丰彻的阿玛才是你的大舅子,白柱才是你的嫡亲小舅子,好不好?
曹颙面上笑着,心里还在想着李鼎当初的座上客,到底是哪几位。
这好不容易熬到正午时分,衙门里可以走人了,伊都立便似片刻也不能留的,满脸带笑、风一样地走了。
虽说曹颙自己就一妻,没有妾室通房,但是这些年通过身边的人,也晓得些妻妾之说。
这妾是分“贵妾”与“贱妾”之分的,像当初打着道台族侄女旗号嫁进曹家的路眉,还有淳王府福晋外甥女的巧芙,就都是“贵妾”了。虽说要在嫡妻面前服帖,但是也不是任由打骂的。
还有生育了儿子,儿子又取得功名,或者在家族中很有地位的,也算是熬成“贵妾”。
除了这两种外,其他的妾,丫鬟收房的,名妓从良的,寡妇再收的,都是“贱妾”之流。
杨瑞雪虽然手有余资,但是出身商贾之家,又是再嫁之身,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倚仗。要是进了伊都立家,生死都在主母手中捏着。
她选择做外室,也是无奈之余取的下下策罢了。
虽然晓得她处境不堪,但是曹颙实无法对她生出怜惜之意。左右郑虎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还是问问他的意思。要是他认这个妹子,就想法子帮衬一把;若是他不认,就随她折腾去吧。
与人为妾,自是与过去不同。看在郑家兄妹份上,曹颙还真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地跟着伊都立过日子。
待回到府上,已经是未初(下午一点)。曹颙想着好几天没给兆佳氏请安了,进了二门后,便往芍院去。
兆佳氏坐在炕上,皱着眉头,对绿菊道:“京城的菜怎么这般贵?两只鸡要二钱六分,两只鸭子就要四钱,两只羊要四两,这还叫不叫人过日子?”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对绿菊道:“这里面指定有猫腻儿,你打小丫头,仔细打听了,看看如今的采买是哪个?不能让这些黑心的混账羔子密了钱去!”
绿菊有些担忧地看了兆佳氏一眼,道:“太太,采买是您上月才安排的陈东啊!”
陈东家的是兆佳氏的陪嫁丫头,因此他们两口子都是兆佳氏的心腹之人。一个委了采买,一个在兆佳氏身边当差。
兆佳氏这脸色儿才好过来,道:“是他啊!”
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对绿菊道:“你说我这是怎么了?这怎么什么都忘呢?不管是府里的事,还是这院子里的事,回头就不记得了。今儿早上,我那烟口袋,不是还找了好一会子么?”
绿菊心下也不放心,思量了一回,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要不打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呢?”
兆佳氏忙摇头,道:“请什么太医,我又没害病?那可是白请的,一次要二两银子呢!也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吃穿不愁,也能看个病。换作寻常百姓,一年能不能攒下二两银子还是两说呢。那要是生病,可不是愁死人了!”
绿菊笑道:“瞧太太说的,百姓人家,要是小病小灾的,咬牙能挺就挺过去了,实在受不住,胡乱抓一副药,也就对付了事,听天由命!”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廊下有丫鬟报:“太太,大爷来了!”
兆佳氏坐直了身子,道:“请大爷进来吧!”
曹颙进来,给兆佳氏请安,坐在椅子上,陪着说了两句闲话。
虽说兆佳氏面上带着笑,说话比过去和气许多,但是曹颙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个不对劲。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屋子里空了不少的缘故。百宝格上,摆放的一些看件已经收起来了
待回到梧桐苑,他问起初瑜来,答案却是颇为意外。
“怕摔了?”曹颙用手比划了一下,道:“那百宝格四、五尺高,四姐儿与五儿两个才多大,哪里够得着?再说,她们两个都不是爱淘气的,怎么会想起怕摔东西。”
初瑜迟疑了一下,道:“那些玉石摆件都让二太太使人收起来了,又打人来,说想要去库房里寻些结实的摆呢,省得雪洞似的不好看!”
曹颙这才听明白其中之意,想着兆佳氏动这样的小心眼,着实好笑,问道:“二太太是越来越没意思了,你是怎么回的她?”
初瑜道:“因怕开了这个头儿,后面的不好应对,便说库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二太太要是想换摆件的话,过两日打人去芍院先清点。然后归库后,再由着二太太来寻可用的物什。二太太听了,便歇了动静,再也不提此事了!”
曹颙听了,不由笑着点头:“这样最好,不能惯着她,但毕竟是长辈,要看在小二他们面子上,还不能太硬了。这般尺度最好!”
初瑜听曹颙赞她,抿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额驸,孩子今儿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