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安说着话,替言庆把长命锁在颈中戴好。
然后他拉着郑言庆走出书房,到了另一间房舍中。
“关于你的身世,我虽然没有打听出太多线索,但依稀感觉到,你好像和制槊大师言虎有关。
我捡到你的那天,正是言虎家中遭遇不幸的日子。只是言虎似乎是单身,膝下也没有子嗣,以至于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究竟有没有关系。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一年,王正送你十字刀时,曾提到了言虎。我其实当时想和你说,但……而且,言虎的家在周山脚下,我实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汜水关外。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为你打听各种关于言虎的消息。”
说着话,郑世安打开了一个木柜。
柜子里面,只摆放着一杆长约一长八尺左右的马槊。
马槊的形状,与鱼俱罗所使用的重槊颇为相似。有儿臂粗细,槊较之普通的马槊槊宽大厚重。巴掌宽的槊,泛着一股森森寒意,槊干更是用上等的柘木制成,缠绕一圈圈银丝。
“这是……”
“你要出征了,手中怎能无槊?”
郑世安笑着道,伸手从柜中把马槊取下来,递给了郑言庆。
“这是去年我从洛阳离开时,与偶然间在通远市上看到。大锤子说,这支马槊是出自言虎之手,我一听就立刻买了下来。据卖槊的人说,它原本是开皇年间名将史万岁的兵器。史万岁被杀之后,家产被抄没。那卖槊的人,就是当年抄没史万岁家产的人,偷偷把它保留下来。
不管你和言虎有没有关系,只凭这玩意儿是他亲手所做,我觉得就值得拿下。
你试试看,趁手不趁手?”
郑言庆点了点头,伸手从郑世安手里接过了马槊。他握槊的方法,已经成了习惯,一把握住了中间,顺势舞动一下。
“好槊!”
言庆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愧是制槊大师的手笔,不管是握槊的手感,还是使力的均匀,都不同于那种制式的马槊。
份量大约在六十斤上下,正合手。
言庆如今才十四岁,不管是力量还是身体的育,都还要成长。孙思邈说他可以用六十斤到九十斤份量的兵器。然则交战之时,能省一分力则省一分力,言庆觉得这支槊对他现在而言,正合适。
郑世安见言庆喜欢,脸上顿时露出开怀笑容。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买来的东西,趁孙儿的心意呢?
“这两天,你可以再做些准备,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不需要。”
郑世安说着话,打开了另一个柜子。
里面摆放着一套盔甲,大小也正合言庆的体型。
“这是我拜托郑威从南方买来的铠甲,做工精细,穿在身上也不重,但防护力非常好,就作为你出征的装备吧。”
言庆感激的看了一看郑世安。
虽则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情愿出征,可对郑世安的这份好意,却不能不心领。
他想了想,“爷爷,我还需要一支钢鞭。”
“钢鞭?”郑世安想了想,“这个可以找你大锤子爷爷商量。那老儿是天生打铁的命!搬来这边以后,说霍山的水好,于是在山里建了一座铁炉。没事的时候,他就溜达过去锻打两下。
估计若是知道给你打造兵器,那老儿不晓得会有多开心呢。”
郑言庆点点头,于是让人把兵器和铠甲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又和郑世安说了会儿知心话,这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他找到了雄大锤。
按照鱼俱罗钢鞭的式样,请雄大锤打造一柄。
鱼俱罗的钢鞭,那是经过特殊设计,重达六十斤。一鞭下去,可以将坚硬的石头打成粉碎。
这个分量,对郑言庆显然有些不合适。
于是雄大锤实验了一下,把钢鞭的分量定在了三十六斤。
他的事情可不少,不仅仅要为言庆打造钢鞭,还要为雄大海重新打造兵器。两年前打造的斧头,对于现在的雄大海,显然已不太合适。雄大海的斧头,得在二百斤靠上。混元功已登堂入室的雄大海,力量倍增。右手斧一百二十斤,左手斧九十八斤。而且在峨嵋山上,他还练就了一个绝活儿。
峨嵋山的猴子好投掷东西,雄大海在山上和猴子比试投掷石子,后来在言庆的启下,开始练习飞斧。五斤重的小斧头,三十步之内,雄大海可以做到例无虚,而且快准狠,杀伤力奇强。
所以,雄大锤还准备为他打造二十支飞斧,随身携带。
此外还有盔甲等物品。雄大海本身的分量就不轻,二百多斤的块头,普通盔甲自然不太合适。
若是按照他体型打造,那一套明光甲下来,又得几十斤。
再加上兵器和暗器,坐骑的压力太过于巨大。所以雄大锤设计了一套铠甲,只保护主要关节和要害,加起来不过十几斤而已。算下来,这么东西要在十天内打造出来,工作量可不算小。
好在,雄大锤离开洛阳,回到巩县的时候,一些子侄也跟了过来。
这些子侄,大都在当年的雄记铁铺里干过活儿,所以雄大锤倒是不缺帮手。再者说了,雄大海也是个锻打的好手,有他在,雄大锤也能轻松许多。于是在当天,雄大锤就带着子侄和雄大海,入山打造兵器。
言庆把事情安排妥当,便开始了悠闲轻松的日子。
十字刀他用着有点轻,不压手,可是沈光却觉得正好。
于是言庆把十字刀送给了沈光,又让沈光非常感动。他的十字刀,固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可也是北魏年间的名匠打造而成。削铁如泥有些过分,但杀人不见血,却是毫不夸张。
沈光擅长小巧轻灵的功夫,十字刀对他而言,最合胃口。
他整日里抱着十字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美其名曰说是要和十字刀培养感情。郑言庆也懒得管他,带着小念和两头小獒,或是入山观赏风景,或是陪着郑世安,去慈云寺,烧香拜佛。
这慈云寺,也在霍山。
始建于东汉年间,也是当年最早一批佛寺,几乎和白马寺的历史相同。
寺里供奉的是释迦摩尼,而主持则是来自于嵩山少林出家的一名僧人。当主持听言庆提及法顺的名号时候,顿时露出敬重之色。这让郑世安,也感觉到脸上非常光彩。我孙子不管到那里,都是光彩照人。即便远赴西南岷蜀,也能遇到大人物!这一高兴,就添了百贯香火钱。
于是乎郑世安开心了,主持也很高兴。
言庆向他打听少林寺的情况,那主持更信誓旦旦的保证,将来一定为他做引荐。
日子一天天的,就这么悄然流逝。
这一天,郑言庆和郑世安登上了一艘小船,在秀丽的伊洛河上泛舟。
毛小念坐在一旁,为他二人烹茶,祖孙两人则手谈一局。言庆的棋力不高,郑世安的棋力却不弱。每每看到言庆愁眉苦脸的模样,郑世安就忍不住大笑。在他看来,能让他这个聪明的近乎妖孽的孙儿犯愁,实在是一大快事。
一匹马,从田庄方向疾驰而来。
马上端坐的人,正是党士杰。
他在河岸边勒住了战马,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少爷,管城兵曹,徐公子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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