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打
这一次皇帝在海府逗留了很长时间,将近三个时辰后,这位至尊才从海观羽书房中出来。尽管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现那目光中深深的阴霾和愤恨。皇帝的车驾刚刚离开,海观羽便开始伏案疾书,这样一来,他的告病折子想必不会被驳回了。
皇帝微服驾临海府的消息很快便在京中的各大员处流传开来,再加上皇宫中流露出的几许消息,人们都有一种不安的预感。皇帝准了海观羽告病的奏章后,这几日借由小过错杖毙了好几个小太监,脾性也越来越暴躁,朝堂上若是有大臣不长眼睛地触犯天颜,立刻就是一顿严厉的斥责,连萧云朝和贺甫荣这等权臣也丝毫不给面子。
两位极品大员的察言观色功夫也是一流,碰了两个钉子后便不再自讨没趣,反而约束了属下官员不要随意招惹皇帝怒。如此一来,朝堂上的气氛便显得僵硬而紧张,就连风无痕这般圣眷极隆的皇子也不敢轻易开口。人人都在猜测海观羽究竟对皇帝说了些什么,然而,无论是海府还是皇宫,竟然是一丝一毫风声都打听不出来。
贺甫荣思量着女儿临产之期将近,心思也就没完全放在此事上,吩咐通政使水无涯盯着些情况,也就撂开了手。萧云朝自忖最近并无得罪海观羽之处,卫疆联又已经去了两广,应该不会殃及池鱼,几天下来见没有动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不少。只有风无痕几次去海府探病都被挡在了外头,连海氏姐妹都无法进去,他心底的疑惑不免愈来愈深,只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得在府里干着急。所幸师京奇竟然在这次上门拜访的人中现了几个能干的幕僚,又顺便拉拢了一些中立的官员,风无痕这才稍稍感到安慰了些。
三日之后,静默了许久的监察院再次开始了动作,谁都没想到这个刺头衙门在鲍华晟远走两淮的时刻居然还不得安宁。两个在监察院呆了十年的御史一前一后上了弹劾的奏折,矛头直指目前权倾朝野的两位大员,正是无辅之名,但却担着辅之实的贺甫荣和萧云朝。这一击让两个大人物全都慌了神,御史弹劾的罪名很简单,但却把两人逼到了死处。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图谋不轨,这三条罪名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死路一条,两党的官员更是惊慌失措。
一向门庭冷落的左都御史冯之繁的府上顿时热闹了起来,鲍华晟既然不在京城,监察院的差事自然是他领着。这些年来已经年迈的他很少管属下御史的事情,因此人们几乎要淡忘了这位老臣,然而现在的这一击若没有此人的肯,两个根本算不上年轻气盛的御史怎会轻易弹劾贺甫荣和萧云朝,须知这两个御史平日可都是沉着稳重的角色。
冯之繁也是老奸巨滑,上门的人一个不落地接见,但实话是一句都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被他挥得淋漓尽致。尽管众人对他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极为不满,但碍着他的资历和秩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这年头谁都知道监察院乃是皇帝的风向,得罪不起是真。
据宫中传出的可靠消息,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看了折子后既非龙颜大怒,也非阴沉焦躁,只是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声好,便将奏章留中不。当夜,皇帝甚至没有临幸任何嫔妃,只是在勤政殿中独自歇宿。这个不祥的预兆顿时令贺萧两家坐立不安,宫中两位位分尊贵的娘娘也受了波及,几近临盆的贺雪茗甚至几乎昏厥过去。
也不知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还是落井下石,几个不识好歹的低品京官也上了奏折,跟在后面瞎起劲,这风波闹得更是大了。就在人们认为先前口水仗中吃过亏的海氏门生也会上书附和时,那些人却全都保持了沉默,这种不寻常的态势让有心人更为留意。
风无言本想趁此机会清掉一些两党的羽翼,见此微妙的状况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如今一身系着上百官员的荣辱,还有其他三位兄弟的期望,因此小心翼翼变成了他一贯的作风。慕容天方更是将自己的人脉挥到了极致,门生弟子时时传来各色消息,正因为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风无言在他的提点之下才没有做出错误决断。
风无候手下的各色人等也是倾巢出动,竭尽全力地收集着消息。对于位分尊贵而不掌实权的他来说,若是能趁机大捞一把则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无所谓,眼下他还乘着风无言这条大船,自然是以保驾护航为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