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瑕透过前挡风玻璃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哥特式风格建筑物,不明所以地推开车门下车,安东尼提前下了车,绕到她这边,本想为她开车门的,谁知她自己竟然下来了,遗憾又玩笑道:“你让我错过了一次表现绅士的机会。”
苏瑕一愣,耳根不禁爬上嫣红,尴尬又好笑。
安东尼说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音乐餐厅,里面非常安静,只能听见小提琴拉奏声,他们点了餐,苏瑕刚想说话,安东尼便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静静地听。
小提琴拉出的节奏是非常轻缓悠扬的,像青草悠悠的草原,又像繁星点点的夜空,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岁月静好和现世安稳,苏瑕静静听着,那些她以为已经放下的,似乎到了此时才是真正放下。
用完了餐,安东尼出去接个电话,苏瑕等了十几分钟他没回来,便双手叠加在桌子上,将头搁在手臂上,半阖着眼睛看着表演台。
虽然四下寂静无声,但全场的最受瞩目的地方无疑是舞台,那个小提琴手在台上那么忘情的演奏,那么理直气壮地接受四面八方的膜拜,耀眼如明珠。
等待安东尼回来,苏瑕原本半阖着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像是睡着了。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早就累了。
安东尼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才重新坐回她对面,双腿相叠,姿态矜贵,他打开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他刚才出去拿的,从袋子里倒出几张照片,看了看,在眉心拧出一个好看的结。
餐厅里的曲调已经从小提琴变成了钢琴,苏瑕才终于醒来,此时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多,她醒来时脸上还很茫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儿,直到看到对面的安东尼,这才回神,霎间无比尴尬,跟人家一起吃饭,居然睡着了……
她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
安东尼摇摇头,拿起一旁的玻璃茶壶往一个空茶杯里注入,轻声道:“刚睡醒,喝杯薄荷玫瑰花茶可以提提神。”
苏瑕将他的衣服递给他:“谢谢。”
安东尼湛蓝色的眼眸荡漾着波光粼粼:“唔,我看过一个所谓的研究报告,上面说如果一个女人会在一个男人面前睡着,那证明是对那个男人很放心,那么是我该谢你对我信任。”
苏瑕煞有其事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很有道理。”
安东尼顿时失笑。
苏瑕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还淌着他的血,和他相处,她总觉得很微妙,不是在顾东面前的谨言慎行,不是在蒋乐易面前的戒备紧绷,而是一种放心和轻松。
也许,是他从没带给她压力吧。
“其实我要向你道歉。”安东尼忽然说。
“嗯?”
安东尼拿过牛皮纸袋,斟酌着说:“未经你允许,我自作主张安排人去查了点关于你的东西,不过既然我查出来了,那么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苏瑕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什么东西啊?”
“你说,你是遇到了飞车抢夺,但从你描述中的画面,我觉得那更像是刻意的针对,所以我拜托人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找到了a市当地的地头蛇,从他口中得知了撞你的那两个人是谁,而后……”他将几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苏瑕注视着他的眼睛,而后才挪动目光落在照片上。
照片中是一男一女,似在交谈着什么,女孩给了男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孩的脸。
顾南!
苏瑕的呼吸一滞,迅速拿起照片,往后翻看,其中有一张是男人没戴头盔骑在摩托车上的照片,而那辆车,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⑧☆ào⑧☆(.*)gé⑧☆.$.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已经白得可怕。
她咬牙问:“所以,我会被车撞不是意外,而是顾南安排的?”
安东尼实事求是道:“没有直接证据,这张照片只能证明她和肇事者接触过,但据我所知,这个顾先生的妹妹平日里本就经常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所以她可以有很多狡辩的理由。”
对,的确是。
顾南本身就是个小混混,无论是在加州还是在a市,众所周知,她的朋友都是这种人,所以即便她拿着照片去报警,到最后她也可以用‘只是认识’‘只是有接触’‘朋友的朋友’这种话来辩解,他们没有更多的证据,根本拿她没办法。
苏瑕将照片捏紧,面沉如水。
所以,她的孩子注定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