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四五天医院,顾南芵已经能出院,苏瑕见状也想出院,只是她的情况比顾南芵严重,按说要住半个月,但她自己坚持,医生都拦不住,只能同意
她的手已经拆绷带,可以活动,只是不能提起重物,回到公寓,顾东玦依旧负责照顾她,包括喝水吃饭都要他帮忙,苏瑕总是笑称自己现在是个半残废。
因为手不能拿东西,她也画不了设计图,整天无所事事,干脆守着顾母,她现在每天都在复健,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也没和以前一样乱扔东西乱喊乱叫,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排斥别人靠近。
结束三个小时的治疗时间,医生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顾母和苏瑕,苏瑕想去喊顾北爝来帮忙扶她躺下,顾母却忽然拉住她的手,
苏瑕不明所以:“妈,怎么看?”
顾母像是很急切,看了下门口,牵着她的手指着放在角落里的画板,‘啊啊’地叫着,苏瑕愣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问:“您要纸笔?”
顾母竟然点头,苏瑕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过去将东西夹了过来给她,她手指夹着她的铅笔,竟然就在画板上写起字来。
她的手指关节变形,很难控制笔尖的走向,写得扭扭歪歪,根本看不清,苏瑕琢磨了好半响,才猜着问:“这是‘围’吗?”
她连连摇头,苏瑕又道:“不是‘围’?是‘周’?”
顾母一喜,快速地点头,又想再写第二个字,这时候,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耳朵很灵敏地听到了,立即丢开纸笔,又和以前一样,毫无章法地乱叫起来,苏瑕想去碰她,她也用力挥开。
进来的人是安东尼,这段时间他偶尔会来看她,会出现在这儿,大概是被楼下的顾北爝指引的。
顾母一看是陌生人,情绪更激烈,苏瑕安抚不了她,只好往门口退去:“好好好,我们都先出去,现在就出去。”
关上房门时,顾母还在‘啊啊’地叫,苏瑕见状叹气,原本以为她的疯癫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然是间歇性的。
她的手刚才顾母挥开时拉动了筋骨,有些轻微的疼痛,好半响都僵硬不动。
安东尼担心地说:“你自己都还有伤,还是少靠近她,免得被误伤。”
苏瑕笑了笑:“没关系,已经好很多了。”
两人下了楼到客厅坐,苏瑕让他自己倒茶:“听老师说,你要回巴黎了?”
“那边有个很重要的合作案需要去跟。”他微微一笑,“不过你比赛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给你加油的。”
“现在网络四通八达,你如果太忙也别勉强,看直播也是一样。”
安东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长睫垂下掩住蓝眸中的色彩——如果是她的话,怎么都不会勉强吧。
苏瑕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只顾着嘱咐他:“你这次回去,雅安就肯定会缠着你问东问西,你跟她说我没事,免得她担心。”
“担心?”这两人不是一见面就互掐吗?
见连安东尼都误会她们的关系,苏瑕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其实我们关系还好啦,只是她那人别扭,都不愿意承认。那糟糕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谁,明明老师和罗宾先生都那么直率。”
雅安的性格和顾南芵有点像,大小姐脾气还傲娇,不过她没有坏心眼,每次和她吵完,还怕她因此生气不再理她,总是别别扭扭地蹭过来主动说话,她要还不理她,她就急红了眼,能一整天都缠着她,非要她气消不可。
在巴黎有她,她的生活才没那么枯燥和一成不变,罗宾夫人总是说她们是相爱相杀。
安东尼哑然失笑:“别说是雅安了,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其实你也别扭,都不知道是像了谁。”
苏瑕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都没见过我爸妈。”
说到这个话题上来,安东尼笑容微敛,心思转了几圈,放下茶杯试探着问:“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要去找他们吗?”
“找谁?我爸妈?”
苏瑕摇头:“找他们做什么,他们当初遗弃我,就证明我的存在是妨碍到了他们,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打扰他们呢。”
“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看过一部动漫,里面的主人公说了一句很极端的话,但我觉得其实很贴切。”苏瑕弯了弯嘴角,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除了死亡,所有的离开都是背叛。”
安东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抵触,忍不住轻喊了声:“dana……”
苏瑕有些讥诮:“既然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的话,为什么要怀孕?为什么怀了要生下来?既然生下来了又遗弃掉,真过分。”
见她的情绪开始有波动,安东尼连忙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只随口问问,别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