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烈道:“我也去。”
我沉下脸,道:“胡闹,那是九死一生的事,你去了只能碍手碍脚。”
由于是轻装前进,我只带了把百辟刀,再就是一包刚配好的火药了。配好后也没来得及试,不知灵不灵验。我拉住绳子,试试强度,两手抓紧绳子,人挂在城墙上。
正是残月,天色也暗得什么也看不清。城头上,有几处火把光,是士兵正在夜巡。虽然蛇人从不夜袭,但武侯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带是前锋营防区,今晚也正好是五营巡夜。
缒下城时,突然有一阵迷惘。我看了看祈烈,他好象认定我会死了一样,哭丧着脸。我骂道:“小烈,别摆着那副面孔,好象我死定了。”
祈烈苦笑了一下,道:“将军,小心。”
护城河和城墙之间有一块三尺宽的土地。白天,蛇人的一场攻击,城墙根部到处都坑坑凹凹的,还堆了不少石块。我把绳子放到底,脚踩到了泥土,一脚用力一蹬,人象绑在一根长绳上的小石子一样向外甩出去,一边在手里往外放绳子。看着已越过了护城河,我一下松开手里的绳子,落到地上,无声无息的。
要不是在这种时候,我都有点得意自己这种身轻如燕的本事了,只是现在当然不好自己夸自己。我回头看了看,那根绳子正收了回去,祈烈想必也知道我已越过护城河了。只是看上去,那条长绳也象条蛇游上城墙似的。
我和他说好,天亮以前,不管事情成败,我一定会赶回来的到时他把绳子用箭射过来,好让我抓着攀上城去。我没有跟他说,如果回不来该怎么办。
希望我好运气吧。我抬头看了看天,那一钩残月已到天边,夜正深。这种天气,最适合偷营了,只是帝国军上下,现在大概没人敢来偷蛇人的营。
蛇人的大营在二里外。白天进攻时,它们在距城七八百步外扎过一个临时阵营,我走过那个阵营时,却只见到处都一片狼藉,沈西平的右军算是军纪不严了,却也不至于乱成这样子。
二里地,并不是很长。过了这块地,便是一大片树林。高鹫城前有这么大一片平地,在南疆也算难得的,所以第一代城主选在这里筑城吧,如果有人攻来,远远便能看见。南疆有一些城,三面都是密密的树林,我们打过好几次伏击,往往到了城下城中还没一点知觉。到了那树林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高鹫城,在昏暗的星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轮廓,倒显得静谧安详。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涌上心头。
难道我真的会回不来了?
我低下头,向前走着。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忧伤时,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军中的弟兄,而是那个女子。
那个在武侯宴上见过一次的弹琵琶女子。
在树林里,月光更暗了,根本看不清什么。那条路只能看到一道有点发白的痕迹,我小心地向前走着,还是不免有点磕磕碰碰。走了一程,前面突然有了一些亮光。
早出的虫声如同沸腾了一般在耳边聒噪。我拉开一枝树枝,忽然,听得身后有一些轻轻的声音。
有人!
我纵身一跃,扳住了头顶一根粗大的树枝,人已翻身蹲在那树枝上。一连串动作无声无息,连自己也有些得意。
我刚蹲好,有个人小声道:“是什么?”
像是应和他的声音,我身边“呼”一声飞起一只什么鸟。尽管那人声音很轻,我还是一下分辨出,那正是秦权。
龙鳞军的前哨哨官秦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