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忘了脚上的疼痛,猛地冲了过去,吴万龄跟在我身边。在冲到武侯营帐时,正好听到金千石正发出一阵惊天动地地厉叫,一个蛇人的刀砍在他背上,他手中的大刀仍在挥舞,血也象雨一样甩出来。
金千石阵亡了!我猛地咬着牙,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此时已冲到武侯的营帐前,我已等不及再从门口进去,长枪交到左手,右手拔出百辟刀,在帐篷壁上猛地一刀划去,人也借势扑去。“嚓”地一声,破口一下裂开,我的身体也滚了进去。
一进营帐,刚站起身,便看见了两个蛇人正与十余个亲兵在搏杀,地上已躲了许多亲兵的尸身,这两个蛇人真个厉害,手中的大刀齐上齐落,一如闪电下击,当者披靡,亲兵手中多半是些短兵,根本不是对手,不时有人战死。大鹰正手持一柄长枪在和那两个蛇人激战,也已是左支右绌,随时都有危险。我们一冲进营帐,他不由自主地向我们这边看了看,一个蛇人一刀劈下,他猛地向后一跳,这一刀还是一下砍落了他的左臂。
站在武侯背后的,赫然正是她!
那六个女乐正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抱着乐器。傅明臣说的“女乐”是指她们吧?武侯到此时仍然不放弃她们,我想那多半是为了逃回帝都后能让帝君不追究败北之罪。
不管武侯有什么主意,我心中一热,身上也不知涌上了多少力量,猛地向那两个蛇人冲去。
大鹰单臂还在乱舞着长枪,死也不退。我冲到那蛇人跟前时,一个蛇人忽然回过头来,嘴角一抽,象是很诡秘地一笑,刀在它手上一转,“呼”地一声,便砍向我的脖子。
那正是沈西平败亡时割下他首级的那个蛇人!尽管我也根本看不出蛇人的样子有什么不同,但那笑意我还没有从别的蛇人脸上见到过。这一定就是那个蛇人!
它这一刀来得极快,我低喝一声,紧盯着落下的刀柄,左手一下伸出,猛地抓住,脚下一滑,身体也一下挂到了它的刀上。
蛇人的力量根本不是我能阻挡的,如果我硬用左手去顶住它的刀,只怕臂骨会立折,而刀也仍然会将我砍成两半。但这般毫不用力地坠在刀柄上,它一定也没想到,刀的份量一下重了许多,刀头猛地砍到了地面上,“砰”一声,我借着它这股力理,百辟刀一送,刺向它的胸口。这蛇人也披着软甲,但这一刀已是聚了我和它共同的力量,百辟刀吹毛立断,已透甲而入,齐柄送入它的胸口。这蛇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向后倒去,我乘势拔出刀来,它的伤口中血已直喷而出。
另一个蛇人一刀正要劈向大鹰,边上这蛇人的倒地却让它一惊,大鹰怒吼一声,人猛地向前冲来,蛇人的长刀猛地砍到他左肩,几乎将他砍成两半,可他的一枪也已刺入了蛇人的肩头。那蛇人也吼叫了一声,伸手要去拔枪,我已猛冲而上,人一跃而起,一刀砍向这蛇人的头顶。
这一刀快得有如电闪雷鸣,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达到这等速度,那蛇人只来得一闪头,百辟刀削去了它的半边面颊。它又是惨叫一声,伸手要去拔起长刀,但那刀吃在大鹰体内,一时竟然挥不起来。这时本站在大鹰身后的亲兵已冲了上来,五六把刀齐齐落下,将它的头也砍开了。
蛇人的血飞溅而出,即使稍有点暖意,却仍是寒冷的。有一滴血溅到了我嘴角,我舔了舔,看了看站在上面的武侯,道:“君侯,事已紧急,请大人马上离开,以图再举。”
武侯顿了顿刀,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道:“以图再举?不可能了。我害了十万大军,若不死,又如何对得住这些英魂?”
他看了看周围的亲兵,叹息了一声,道:“唐生泰无能,弟兄们,若要骂我,便骂吧。”
我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英雄末路,武侯也在深深悔恨吧。他也是为名将的声名所累,以至于此。可是要我恨他,也实在没法子去恨。
这时,小鹰猛地冲进来,大叫道:“君侯,快走!锐步营已经崩溃,蛇人马上便要突破铜城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武侯抬起头,忽然长啸一声。
啸声直冲云霄,大概正在交战的双方全都听到了,一时间象是定住了似的,震天般的厮杀声也极短地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