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血象水一样积了起来,甚至那战死的三个士兵的内脏也落在上面,但我冲上前时,浑若不知,脚下一错,闪过面前那士兵的尸身,手中百辟刀已疾起疾落。百辟刀利可吹毛,那蛇人的大刀还没在那士兵体内,这回哪里还闪得开?一刀正砍断了它持刀的手臂,而它的身体又被两支长枪钉在栏杆上,躲也躲不开,我一刀得手,顿也不顿,刀尖一挑,这刀划了个弧线,便掠向那蛇人的胸口。
这个蛇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我本可以一刀便切断它的喉咙,但它太过凶残,我也要让它尝尝开膛破肚的滋味。哪知我的刀刚要出手,只觉眼前一黑,一个长长的影子象一条虹一下,翻过那个蛇人头顶,猛地出现在面前,我大为惊骇,手中百辟刀却丝毫不慢,手腕一催力,已一横一竖地划过两刀。
这手十字刀是军校中刀法老师教我的高招,两刀因为用得极快,方向却是垂直的,敌人格得住横向一刀,多半格不住竖向一刀了。眼前这个蛇人平平地跳过来,那是个活靶子,一横一竖两刀同时得手,那个蛇人这般横着翻过来,等如是一送死,虽然身上鳞甲遍布,但以百辟刀之利,就算它身上的鳞甲是铁铸的,一样能砍开的。
这两刀虽然不长,但因为是呈十字形,那个蛇人胸前象是一面被割破的鼓一样打开。伤口虽然不大,可是里面的内脏却一下挤了出来,在伤口处形成一个大包。我正觉奇怪,却听得那个先上来的蛇人大叫道:“阿格!”后上来的蛇人却猛地一撞,一段栏杆被一下撞塌,那个蛇人直掉下船去。
它在做什么?
一时间我不由怔住了,但马上意识到,它是为了要救那个蛇人啊。
它也许叫阿格?我知道蛇人是有名字的,我到蛇人营中去夺沈西平头颅时,那一队蛇人的首领叫山都,后来抓来的那个蛇人俘虏自称叫“西查”。如果不去想它们那等奇怪的形状,只听这些名字,蛇人也与蛮族没什么两样。而这个叫“阿格”的蛇人为了救另一个蛇人,不惜牺牲自己性命,那和心地高尚的人类也没什么异样啊。
我握着百辟刀,怔怔地看着那个蛇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现在那蛇人正在地上翻动,我只消补上一刀便可将它刺死,但我好象面对一个人一样,下不去手。
这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嚓”一声,一把大刀下落,这个大概叫阿格的蛇人的头被刀砍落,我听得曹闻道叫道:“统制,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只见曹闻道带领的几个士兵已经冲到了邢铁风的船上。风狂雨骤,他们要走过这般只有一块的跳板也不是很容易,我抬起头时,正好看见有一个士兵脚下一滑,“啊”地一声落到了水里。水里的蛇人正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那士兵一落入水中,象掉进一个磨盘一样,一转眼功夫便什么都不剩了,雨又下得大,他的血迹也马上在江中被打散了,好象没多少血一样,周围的士兵都好象什么都没看见,仍是一个接一个地冲过来。
可是不管雨多大,血还是血。甲板上,到处都流淌着血水,江面上,这一块也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色。
我道:“曹将军,蛇人算人么?”
曹闻道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这么问,他喝道:“统制,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