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行了一礼道:“得令。”转身便下小船去了。等他一走,我对站在我身边的曹闻道道:“曹将军,你觉得,城中是在苦战么?”
曹闻道侧耳听了听,只是道:“现在不太确定,不过统制,你看见东平城的亮光么?光头虽大,照得并不高。如果是当初高鹫城一样,城中大火四起,那这些光势必要直上云霄。但此时城中的灯光虽然很多,却起得不高,可见那是些火把灯烛之光,看来东平城行有余力,就算有战事,多半并不处下风。”
我微微一笑道:“曹将军,你想的和我一样。东平城这么亮,恐怕确有战事,我们一味冒进,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城中守军掣肘。从长计议,不如稳健为上。步步为营,时刻让人在前探路,不要自乱阵脚。”
曹闻道也微微一笑道:“统制,要是老曹不死,以后请统制多多提携。”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道:“此话何解?”
“统制你用兵已大似陆爵爷,假以时日,你未必不会如爵爷一般,由军功封爵的。到时,可要请楚将军你多多提拔我了。”
我不禁一笑道:“曹将军,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知道你原来是个马屁精,倒是看不出来。”
曹闻道长相有些象柴胜相,胡子来碴的,看起来很有点忠厚样。他听得我这么说,却有些惶恐地道:“统制,末将无礼,请统制恕罪。”
我叹了口气道:“何罪之有?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和陆将军一般。”
说起陆经渔,曹闻道也深深地叹了口气。陆经渔这个不世出的名将,他的最后一战却如此窝囊,根本没什么表现,实在让人唏嘘。可是在我心里,隐隐地又在想着:“有朝一日,难道我不能胜过陆经渔,甚至胜过那庭天么?”
一发现自己在想这个,我不由得一凛。也许是因为接连两个胜仗,斩杀一千多个蛇人,让我有些得意了。兵法上也说“骄兵必败”,我自己能意识到自己有些骄傲,但那些士兵能意识到么?
我看了看周围的船只。在江面上,星星点点的,几十艘船正在加快行驶,我心头却涌上了一丝惧意。
离东平城还有两里时,隐隐听得有一些厮杀声传来。因为正起东风,这声音支离破碎,也听不出城中战况如何。我叫起正在休息的甄以宁,让他跟在我身边,一块儿站在舱顶观察周遭形势。离东平城渐渐近了,现在必须要加倍小心。一想到又要守城,高鹫城中的那些事又象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萦绕在眼前。
了望台上的甄以宁忽然大声道:“统制,陶将军发现水上有敌情,他准备全速前进,要我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