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让蒲安礼冲锋,自然是为了将蛇人吸引到一起,以利于神龙炮轰击,他的任务更接近诱饵。可文侯对神龙炮真的有那么大信心么?在军机会上,文侯对神龙炮的威力大加渲染,但我们面对的是野战,当蛇人漫山遍野的冲过来,神龙炮充其量只能够打开几个缺口,对整个战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文侯依靠的,仍然得是正面进攻。可是从进面进攻的话,我们又能有几分胜算?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文侯所练新军除了邓沧澜的一万水军不知所踪,其余的已悉数派出,可见他的确是孤注一掷了。以文侯之能,不该如此冒险的。也许,是因为我们到了最后关头,也不得不冒险了吧。可是我想来想去,仍然想不出文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我走出帐去。大战在即,营中却出其地安谧,不时听得有士兵的鼾声传出来,天空中一轮半圆的月亮高挂在城头。轻风徐来,有时传来几声换岗的吹角之声,周围一片宁静。
我走上城头,明天要在城头守着的诸军正在忙着加固工事,他们也都没注意我。我正看着,边上忽然有人道:“楚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上来?”
那是路恭行。他大概也缺少休息,两眼布满了血丝。他是南门主将屠方的副将,南门是攻击主力,他要负担起前后接应和布置的重任,实在很累。我向他行了一礼道:“路将军,我睡不着。”
路恭行走到我身边,笑了笑道:“楚将军,马上便要有一场大战,不休息好可不成。”
我讪笑了笑。这场大战胜负仍然未知,虽然文侯说得大有把握,但我还是觉得胜算极少。我叹了口气道:“休不休息也是一样,明天这时候,路将军大概就看得到我战死后的尸首被抬回来了。”
路恭行脸色一凛,看了看四周,沉声道:“楚将军,你现在可不是一个百夫长了,怎么还说出这等话来?”
他说得很冷,我也只觉身上一抖,心知自己有点失言。我对战事很悲观,自己想想可以,确实不可以到处乱说,不然把文侯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都打了下去,但我们原本还有的五分胜算只怕又要丢掉一分。我垂下头,忙道:“路将军说得是。只是楚某身为军人,为国捐躯,死而后已,这个打算自我入伍第一日便有了。”
路恭行也沉默了一下。我说的并不是虚言,他也该知道这一战的凶险。而且这一战已不仅仅是一次战役了,可以说是帝国最后反扑的机会,胜了,事态尚有可为,败了,那是整个帝国,不,是整个人类的败亡。路恭行深通兵法,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他拍了拍我的肩,笑道:“就算楚将军你有必死的决心,也不要把死啊活的挂的嘴边。当初前锋营二十百夫长,现在可只剩了我们几个,我还希望凯旋后大家再聚一聚,一起庆功呢。”
武功南征时的前锋营的二十个百夫长,算下来现在一共也只剩了我们六个人。只是,这六个人里除了钱文义,可以说只有路恭行和我最为接近了,另外三个虽然不至于是我的仇人,但也已行同陌路。刹那间我又想起了当初路恭行带着我们冲杀的情景。那时如果没有路恭行出色的指挥,只怕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现在我接替了路恭行的位置,可是想想看我实在远远不及路恭行。在赴援东平城时如果没有甄以宁帮我,那时只怕前锋营便已一败涂地,也不会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