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退下吧!”
“相爷……”
“退下!”
裴琇的声音猛地拔高,李屹和何大人只得退了下去。
一直到出了相府,两人都心事重重,何大人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李大人,你觉得相爷是什么想法?”
“无论相爷什么想法,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裴府被满门抄斩的。”
李屹说着,一跃上了马,策马离开,何大人在相府门口站了片刻,也上了轿子。
相府里,裴琇一直在书房呆坐,裴忠想了想,捧了一盏浓茶进去,“相爷,新泡的碧螺春。”
“放着吧。”
裴琇淡淡道,裴忠刚要离开,裴琇叫住了他,“裴忠,你跟了本相多年,你觉得本相该怎么做?”
“恕老奴说句僭越的话,不是相爷该怎么做,而是相爷还能怎么做,两条路都是死,只是要看看哪条路死得没那么惨,有没有一线生机而已。”
裴琇猛地抬头,一双利眼死死盯着裴忠,裴忠低垂着眼帘,恭恭敬敬站着,任由着他盯着。
片刻之后,裴琇收回目光,长长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裴忠也长长叹息一声,裴相若是倒了,他身为裴相的心腹,帮着裴相做了那么多事情,知道那么多机密,也逃不过一死。
主仆俩面对面的长吁短叹,一声比一声沉重,到最后,裴忠幽幽道,“除非现在生点什么大事,移开了陛下的目光,让陛下无暇顾及相爷,或者说陛下还需要相爷,需要裴党……”
裴琇双眼一亮,忽而想到什么,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下去,“我犯的可是谋逆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得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陛下放下一切,继续起用我。”
他说着,长长的叹息一声,“罢了,成王败寇,多思无益,你先退下吧。”
裴忠本想再多陪自家主子一会,却见裴琇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裴忠只得退下,关上书房的门的瞬间,裴忠看见主子的身影有些暗沉沉的,整个人一片灰败。
一连生四起将领遇刺事件后,人心惶惶,各家各户紧闭大门,生怕也遭遇不测。
可是,让人惊奇的是,事情就像突然平息下来,接下来的好几天,什么也没生,帝都一片平静。
就连边疆也是一片平静,之前的匈奴隔三差五的骚扰边疆,可一连半个月了,匈奴的骑兵一次也没出现过,这显得有些反常,钟漠派探子深入查探,什么也没查出来,东西匈奴一切如常。
整个大周也是一片平静,可是,越平静,就越让人觉得平静之下隐藏着巨大的漩涡,等到平静的幕布被掀开,水面之下的漩涡将掀起惊涛骇浪,吞噬一切。
千里之外的江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恰逢十五,一轮圆盘似的明月悬在空中,倒映在苏州河里,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相映成辉。
苏州河上,最精美雅致的一艘画舫里,凤瑾扮成贵公子,慵懒的歪在小榻上,微微眯着眼听着歌女弹着琵琶唱着曲儿,手指轻轻敲着小几,应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