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法师敬佩万分道:“清远师弟发下宏远,要去齐国解百姓于灾厄之中。”
这话一出,不禁是萧凤溟与聂无双,连一旁站立伺候的内侍都面面相觑,吃惊非常。如今正是冬天,滴水成冰,而且顾清鸿下令坚壁清野,此去一路上不但要躲避凶狠如狼的秦军,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在乱世中保全。四国之中,除了那偏远的西域漠北国之外,秦、齐、应三国,就只有应国安稳平静,百姓富足,谁都想在应国,他怎么会偏偏想着去齐国呢?
众人正在惊疑间,宣室的门打开,清远缓缓走了进来。依然是粗布缁衣,自制的麻鞋。肃杀的寒冬中,缁衣单薄,麻鞋更是未曾着厚袜。他脸色黝黑,早不复当日聂无双所见白皙,只有眉眼间清逸泰然依旧,仿若圣人。
他先环视了宣室一圈,待看清楚座上的不是元真而是萧凤溟与聂无双之时,不由怔了怔,但又很快泰然自若站。
萧凤溟看着他消瘦如此,叹了一口气:“清远师父何必如此?难道东林寺不好吗?为何要到齐国去?”
清远双手合十,目光清澈如泉水:“不是东林寺不好,是佛祖需要有弟子去救助百姓,度化众生。丰”
“清远师父果然佛心向善。”萧凤溟赞叹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聂无双看了清远几眼,心中却有了计较。接下来换成清远说佛经典故,他声音清朗,又有自己的独自见解,听下来不觉得厌烦,等他说完,刚好是皇帝用午膳时间。萧凤溟对清远即将要做的事感佩十分,便留他一起用膳。满满一桌烹制精美的斋菜,清远眼观鼻,鼻观心,毫无所动。聂无双见清远席吃得不多,知道他在苦修,心中对他感到又头痛又觉得无奈。
等午膳结束,清远退下。聂无双这才对萧凤溟拜下说道:“皇上,清远师父要去齐国,臣妾想可否让他开春后随大哥的队伍出征,这样也能保他一条性命。”
萧凤溟想了想:“也好。若是清远师父在外遭遇不测,岂不是白白失去了这么个佛门的人才。”
彼时宣室中再无其他人,只有香炉中燃烧着幽幽的檀香。清雅怡人。聂无双刚想退下,萧凤溟已握住了她的手。聂无双心中一颤,许久才抬头看着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萧凤溟,他神色宁静,纯黑的深眸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探究,他的心思已经不用她再费神猜测,只是为什么,这时的他看起来并不高兴?
“皇上好好歇息吧,臣妾告退。”她猝然离开,再不去看他脸上的神色,退出了宣室。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他淡淡的叹息声。到了门外,聂无双这才觉得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早有宫女上前为她披上披风,套上木屐。
聂无双正要步下台阶,一抬头却看见清远正站在不远处,面目宁静地看着她。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轻易赶他离开。聂无双拢了拢狐裘披风,扶了宫女的手慢慢步下台阶,走到他的跟前。
“大师。”她双手合十。对于清远的选择,她不能理解,但是对于他的这份心意,她依然是感到佩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舍弃即将到手的光明前途而去奔赴另一个危险重重的未来。
清远合十还礼,清澈的眸中掠过感叹:“上次宫中一别,聂施主的确是给小僧提了个很好的问题。”
聂无双回想起那场设计陷害她和清远的“藏经阁”一事,设计的人已经被她杀了,而他呢?又是否离了佛门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