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二年十二月底,玲珑三族皆没天牢,连罪者三百余人,一时间应京中议论纷纷。全应京中听闻三部尚书去求情,都被皇后怒斥而走,不禁对聂无双更多了几分敬畏。
聂无双站在引凤台上,看着眼前白雪皑皑,寒风呼呼。有宫人匆匆步上高台,对她低声说了几句尽。
聂无双美眸神色微微一沉,冷声道:“带路吧。”
宫人在前面领路,聂无双随意披了一身素色披风,戴了风帽,乘了凤撵,向皇宫而去。
终于到了那一处寂寂无声的“紫薇阁”,严寒盖住了所有的草木翠色,只有一条被宫人扫出的乌黑小径在面前蜿蜒露着。
聂无双下了凤撵,打量了四周,有侍卫匆匆来拜见,面有难色:“皇后娘娘恕罪,是顾大人要属下传话,所以……”
聂无双挥了挥手,慢慢走了进去,紫薇阁院门打开,她就看见在亭中饮茶下棋的顾清鸿。
他一身白衣,瘦削如剪影的身躯依然有出尘的意味,他熟练地烹茶,手势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好看。看不出软禁在皇宫中的抑郁,倒是有几分洒脱。
聂无双站在院门边,心中微微恍惚。
好似,她有许久不曾想过他了…丰…
原来这便是不爱了,过往的爱就那么云淡风轻地消逝,就在不经意中,她的心中不再有一个叫做顾清鸿的男子……
“既然皇后来了,便进来与顾某喝一杯热茶吧。”顾清鸿未转身,却似感觉她的到来。
聂无双只觉得满心萧索,站在院门边,淡淡道:“顾大人的茶,本宫消受不起,有什么事便说罢。”
顾清鸿修长的手腕在半空中一顿,手一扬,已凉的茶泼了出去。他慢慢又倒了一杯香茗,微微一叹:“难道时至今日,你也不愿意与顾某喝一杯茶吗?”
聂无双哂笑:“喝与不喝又有什么用?不过既然顾大人力邀,本宫再推辞岂不是矫情了?”
她说罢慢慢步上亭子,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凄然。爱与恨此时都不再重要,爱又能如何,她现在心境早不是当初的聂无双。恨又能如何?现在亦不是最终刀剑相见的时机。
熟悉的面容,两相咫尺坐着却已是千山万水都不越过的天涯。她一身素色凤服,即使淡妆素面,依然不掩万千风华,而他一身白衣,亦是又如五年前那般翩翩如惊鸿。
聂无双捻起茶杯,看着热腾腾的茶水在手心中渐渐冰冷,这才一口饮下:“说罢,有什么事?”
顾清鸿眉宇清淡:“放我回去。”
聂无双失笑:“这不可能。”
顾清鸿并不气馁,他抬起头来看着聂无双:“开春过后,齐应两国就要开战了。那时候我更走不了。”
聂无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她手中死士逃出性命的顾清鸿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她怎么可能放他离开?更何况当初是萧凤溟亲自下令将他软禁。她怎么能放?
“走不了就留着,顾大人在这里锦衣玉食,岂不是更好?”聂无双淡淡道,口气却是不容商榷。
“无双,放我走。让我离开应国。我要去做一件事。”顾清鸿说道。
聂无双微微一挑秀眉:“什么事?放你回去辅佐齐国昏君?”她笑了,笑得森冷:“顾清鸿你把我当成傻子不成?”
她站起身来,拂袖要走:“若是这件事,本宫今日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无双!”身后传来他清朗的声音,但是却含了千万心绪。
聂无双猛地顿住脚步,冷然回眸:“无双岂是你可以叫的?”她眉眼间皆是厉色。
顾清鸿陡然无言,他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竟然不知眼前到底是谁。
那曾经的聂无双,那纯真无邪的聂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