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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熹六年,三月过半,京城定远侯府。
是在元熹四年深秋,霍家三兄弟奉圣命携家眷回京,入朝堂为官。
含清阁院中,海棠开得妖冶迤逦,花圃中的香花五颜六色,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生姿。
春桃小跑着进到院中。
夏莲则先于春桃进到东次间,手里的黑漆托盘上,一碗颜色深浓的汤药。
顾云筝端坐在案前习字,听闻夏莲进门,抬起眼来,似笑非笑。
夏莲劝道:“四夫人,您一早就没服药,这怎么行呢?病了就该好生调养。侯爷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看到您这般憔悴,怕是会愈发不喜。”
“把药放下,我等会儿就喝。”
“这……”夏莲面露难色,“这会儿喝正好,再等就凉了。”
顾云筝勾唇浅笑,翦水双瞳却闪烁出寒意。
夏莲觉出气氛无形中变得压抑,定一定神,赔着笑,道:“今日一大早,太夫人就唤了奴婢过去,训斥我没有尽心服侍夫人,全没了当初在她眼前服侍时的体统。我惶惑不安,实在不敢再出差错,请夫人体谅。”迫不得已,她只好搬出太夫人。
这是在规劝,还是在施压?顾云筝眯了眸子,浅笑盈盈,“太夫人到底是让你来服侍我,还是让你来教导我?”
夏莲抬眼望向顾云筝,“奴婢不敢……”话一出口,便倏然顿住,很是困惑。她此时看到的顾云筝,全无往昔的懵懂无辜,意态从容,笑容和煦,目光却分外锋利。明明还是熟悉的容颜,却让她觉得陌生,没来由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