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道的。”残魂道，“娘曾提起过，当时哥哥拜入师门，离家学艺，不久后便有自称是仙门弟子的人将爹娘安排到附近的城池居住。这样的安排本是惯例，爹娘也就没有多想，收拾东西搬家了。”

“新家离吴献家不远，算起来，我们两家还是邻居呢。或许是因为儿子都在同一个仙门，老一辈之间交情很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接触到吴献。”

残魂席地而坐，也不嫌脏，继续道：“后来娘怀了我，没多久，吴献家就遭到了袭击。就在吴家惨遭灭门的那晚，娘被人掳了出去，爹虽然没什么实力，却也坚持追赶贼人，最后到底是将娘救了回来。”

“惊吓加之颠簸，娘早产了。但是爹娘谁都没想到，我还没有出世，就已经胎死腹中，最后成为了鬼子。爹娘伤心之下，收拾行囊离开了城池，去了城郊居住。”

“鬼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对于血脉的天生感应是很强的。”残魂笑得轻轻柔柔，“就像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哥哥一样，现在我也很清楚，爹娘活得很好。起码身体状态很好。”

“哥哥，听到这样的答案，你开心吗？”

开心吗？

“是的，我很高兴。”罗琨答道，神色也因为想起了父母柔和了一些。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父母，都真真切切地让他感受到无私的爱。这份无私的爱，让他打从心底感受到幸福。

所以，听到他们安好，他很开心。

“哥哥是个重情之人。”残魂似乎为这样的发现而感到兴奋，“虽然早有预料，当真的证实了之后，还是让人十分高兴呢。”

“什么？”罗琨有些不解。

残魂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假如只能活下来一个，哥哥是希望我活下来，还是希望吴献活下来？”

这一刻罗琨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用一种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冷静态度询道：“小献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呢，哥哥。”残魂不大在意道，“不过活着和死亡，对他来说区别也不太大。”

罗琨看着他，发现他虽然用着吴献的身体，可是眼神里透漏出来的纯真不是骗人的。也正是如此，才显得他更加残忍。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的执念是什么？”

残魂“呵”地轻笑了一声：“哥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的执念就是活着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是罗琨聚精会神，也许根本就听不到。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罗琨的意料。

罗琨已经发现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弟弟，那时候只觉得违和，现在心里却很清楚，一切本该如此，水到渠成。

吴献本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自作聪明落到如今的下场不奇怪。他们师兄弟俩本来就谁也玩不过这些聪明人。

比起总结成败，罗琨更想知道的是：“小献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哥哥为什么这样问？我不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哥哥手上吗？”残魂不大理解地歪着头，“哥哥这是在质问我？”

“这样的玩笑嘴上说说就是了，谁也不是傻子，我怎么会不清楚你到底会不会放弃。”

“哥哥真聪明！”残魂由衷地夸奖道，“就算哥哥对我提出要求，我也很难放弃呢，毕竟为了达到今天这样的成果，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呢。我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一腔热情付诸流水呢！”

“哥哥你说是不是？”

罗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即使已经知道吴献对他有所欺骗，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相依为命，一夕之间有人告诉他，他的师弟必须死，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的心情总归是不好过的。

欺骗不是让他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师弟死亡的理由。

“哥哥心太软了。”残魂说着，表情有一点餍足，“这样也很美妙不是吗？起码吴献会知道，到他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是真正不计较一切惦念着他的呢！”

“多么幸运啊。”

本来袖手旁观的顾珀瑛听到这句话，竟然也弄出一个赞同的笑容：“说的不错，确实是很幸运。比起吴师兄，被罗师兄选择的你不是更幸运一点吗？”

顾珀瑛看着残魂，目光闪烁，神情都染上了一点狂热。

“的确，我很幸运呢。不过我并不准备就只是幸运这么一次，而是想长长久久的幸运下去呢。”残魂笑道，“所以我可不准备成为你的营养品。”

顾珀瑛有些遗憾叹了口气，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既然说不到一处去，那便算了。我看还是先找个能够休息的地方吧，毕竟罗师兄的消耗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