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她的心意到现在他才明白。刚刚接受了一段新的感情，郭明军跑来把坏消息告诉他，他的心又动摇了。

温暖并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而是在他进屋的那一遍，递上来一条湿凉的毛巾。

按照齐大川的安排，左睿下午便来到板材厂。牛海玉和他一起来的，左睿自认为分量不够，目前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镇领导在场，他相信王廷柱和李建生二人会吃了他。

牛海玉黑着一张脸，把三人叫到了一起。“王厂长，你把前两个季度的情况简单汇报一下。再商量一下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厂子里可是百十号人，如果真这么放回去，会激起民怨的！”

“这个啊，我们已经写过报告了。现在市场行情不好，板子卖不出去，再加上原材料涨价，还有工人工资也往上调了，这些因素回起来，厂子运转才出现困难吗！”王廷柱有鲁志海撑腰，虽然表面上不跟牛海玉过不去，真要到事儿上，王廷柱还真能拿出那副不是人的劲儿。

“那报告我看过。虽然有些原因不是没有道理，但不知你们听过一句话没有，没有不挣钱的企业，只有不挣钱的管理。那现在看来，还是你们的管理方式和经营思路有问题。”牛海玉说话向来直性，嘴上从来没有门神站岗。

“这些年不是一直这么管理的吗？能有什么问题？不挣钱的时候也有，挣钱的时候谁看到了？人打仗，还没有常胜将军呢，更何况我们这家小企业。现在不是一直说‘经济大潮’‘经济大潮’吗？这大潮一来，我们这样的小企业不倒，还能让大企业倒？”王廷柱说的头头是道。

“你这是歪理邪说！”牛海玉拍了一下桌子，虽然声音不大，但配合上他那张黑脸，王廷柱还是有些心虚。

“厂里的经营情况我都清楚！技改以后，咱们的技术力量并不弱，为什么落后了？你们找原因，找的都是客观原因，就没有主观上的！你们说的那些原因，放之四海而皆准，用到哪儿都一样。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么多的木材加工企业，为什么偏偏你倒下了？别再说理由！从今天起，小左会在这里一个月，主要工作任务就是帮助度过难关！”

“干脆把这厂长让给他不就行了吗？”王廷柱白了一眼左睿，嘀咕道。

“你说什么？你有意见吗？这是党委的决定！如果你能把这厂子弄好，不用你说，领导也会把你弄到镇里当经委副主任！别忘了自己的职责！谁再尸位素餐，党委是绝不手软、绝不姑息的！”

王廷柱还想再说什么，李建生做了一个小动作。王廷柱看了一眼李建生，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小左，你说两句！现在你是镇政府的特派员，这一个月，厂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你说了算！其他人，有意见吗？”牛海玉扫了一眼众人，王廷柱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大夏天的居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左睿没想到牛海玉给他说话的机会，脑子里快速组织着词语，沉吟片刻后才说：“我和王厂长、李厂长工作了较长时间，新北厂长也算是旧交。板材厂虽然我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却很深。如果板材厂真的倒闭了，我会非常非常难过！我个人觉得，现在厂子的问题，根本还得靠我们的工人自己解决。比如，进料的问题，工人有权拒绝使用差料。再比如销售的问题，是不是可以探索新的销售模式？”

“你说的这些，都是花里胡哨的东西。那些老板，那些工人，一切都是看在‘钱’老爷的份儿上！”王廷柱一点也不给左睿面子。

“怎么是花里胡哨的？多印一些宣传单，多组织几次座谈会，那不是真正的干工作。工作干进去以后，轻声熟路，成绩自然也就出来了。”左睿说。

王廷柱撇撇嘴，“好吧，我支持镇党委的决定。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再上班了。人老了，老胳膊老腿儿，跟年轻人没法儿比。你们就奓着膀子使劲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