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北深听着一定心寒,而她,心何尝不寒呢。
北深的眼里是受了伤,但还是慢慢地将她扔了一地的小玩意儿逐一拾起来,又塞到了她手里,嗓音很低,“对不起,我目前只能买得起这些东西,但只是目前。初初,我会赚钱,以后你想买什么我一定会给你买什么。”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恨自己这么伤害北深。她知道这些东西是花费了他所有打工赚来的钱,他同时打几份工,除了要为他身体不好的母亲留出医药费外,其余的都用在了她身上。
后来,北深终于走了,连同他的母亲。
是乔云霄帮了她,他说,顾初,你也知道现在顾家的情况,你更知道A大就唯一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听说研究生部那边有意要将这个名额给陆北辰,他已经为了你拒绝过一次了,你还想耽误他的前途?
她知道这些事,也知道校方有多重视陆北深。
如果顾家没有出事,那么她肯定会大言不惭地说,为我拒绝又怎么了?他以后展不好的话大不了我顾初养他,如果他想出国,我也跟着出国,他上课,我就做他的贤内助。
她失去了说这句话的资本,因为她自己的那双翅膀都被折断了。
乔云霄说,我可以帮你,让他彻底离开。
她喝着只剩下半杯的饮料,然后,眼前就旋转了。
等再醒来时是在酒店。
她的衣服换成了浴袍,乔云霄刚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仅有一条浴巾。她惊呆,他却跟她说,我放了消息给凌双,你知道她喜欢北深,一定会通知他来的。
一切都顺风顺水。
北深敲开了酒店的房门,腰间围着浴巾的乔云霄拥着她站在门口,跟北深说,不好意思,她是我的。
她以为北深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出手来打乔云霄,甚至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真的这样,她会让他走。可是,北深的脸色难看僵冷,没看乔云霄,而是看着她,问,是吗?
他在问她,她是不是乔云霄的女人。
她张了张嘴,溢出来一个字,是。
北深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久到一个桑田沧海。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没过几天,她接到陆北辰出国留学的消息,他接受了校方唯一的一个名额。
顾家,就此也没落了。
*
顾初从这一场旧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泛着鱼肚白。
薄毯遮了身体。
衣衫凌乱地散落在不远处的沙上。
昨晚在礁石,她被耗费了全部的体力,最后是陆北辰抱着她回来的。
到民宿已是深夜,只有遥远的海浪声,其他住客都睡着了。
她懒懒地窝在床上,又赖着他的胸膛。
他成了贪嘴的豹子。
再一次将她吃了个干净。
起身扯了睡裙套上,下床的时候腿软,差点趔趄摔倒。
陆北辰不见了踪影,他睡的那边十分整齐,枕头也端正摆着,像是没人躺过似的。顾初看了看床榻,又抬眼看了下窗帘,没拉,玻璃折射着光晕。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她想着许是他又在工作,出了卧室,轻轻叫了声“北辰”,没人回应。
洋房的面积不小,但找一个人也不至于找不到。
顾初觉得奇怪,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陆北辰,便打了他的手机。
隐约有手机铃声从微敞的窗子飘过来。
很熟悉。
是他的手机铃声。
但很快地,铃声就没了。耳边是“嘟嘟”声响,对方掐断了通话。
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又打了一遍,这一次是通了,但手机铃声没了。不知怎的,顾初心里就咯噔一下,起身凭着刚刚记忆的方向去找,一直走到起居室,她听见话筒里有“喂”的声音,与此同时,这道声音也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响起。
顾初走上前,将窗帘撩开了一条缝隙,落地窗没关,能直达花园阳台。
花园倚墙处,陆北辰就站在那儿,接通了手机。
“你在哪儿?”顾初轻声问,眼睛却盯着不远处他的背影。
“我在买早餐的路上,马上就回。”陆北辰话毕,就挂了电话。
顾初心一凉,他在撒谎。
上前一步,却紧跟着看见一双手臂圈住了陆北辰的脖子。顾初倏地止步,这才看见被陆北辰挡着的是个女人,她哭得很伤心,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熟悉的声音。
顾初紧紧攥住了窗帘。
是林嘉悦,她不是走了吗?
不远处的陆北辰却搂住了她,低低地跟她说,“嘉悦,你要相信我,我爱的是你。”话毕,他低头,深深吻上了她。
窗帘旁的顾初,泪水,瞬染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