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放下了车窗帘。
心中疑惑——是谁呢?
片刻,只听对面那马车朝这边靠近,挨近停下后,那女子走到窗边,“六小姐可是回将军府?”
明思微愣,遂称了一声“是。”
那女子恭谨道,“奴婢主子请六小姐移驾,不过两位姑娘只怕就要委屈跟着奴婢一起步行了。”
明思问,“敢问贵主人是?”
那女子笑了笑,“六小姐过去便知,此处倒是不方便说。”
蓝彩道,“这丫鬟这般说话定是熟人,小姐就过去吧。此处又是街市,当是不怕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帽儿下车撑出伞来·明思搭着她的手下去,再看那丫鬟,已是走到了车头处,正同钱大叔说话。
看着那小半侧面·明思恍惚觉着有几分熟悉。
两步便到了对方车门前,蓝彩方抬手欲敲,车门便打开了。
精致的车厢之内,中间一方形小几。
小几左侧,披着鹤氅裘的素服太子正握盏抬眼望来。
看到明思主仆三人,他的神情很是平静,“六小姐请入座。”
仿若极熟悉·又极有礼。
车门外的主仆三人心里不淡定了。
望着太子,帽儿先是瞪大了眼,后又觉着不对,赶紧转朝明思望明思十分讶然。
怎么会是司马陵7
给妫‘一百次机会让她猜,她也不会猜中是他。
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是猜出车中是她。
如今北将军府的主子也好,女眷也好,也就她一个了。
听着脚步声过来,司马陵忽地有些紧张·握着茶盏也不过是为了镇定自己。
听着脚步声停下,他便推开了车门。
终于,熟悉的石青披风裹着那窈窕的身姿出现在了眼前·那一刻,他用了很大克制才让自己平静的说出那六字。
而她似乎十分惊异,有些不置信。
司马陵望着她,淡淡一笑,“此处不好久留,六小姐是回北将军府吧,我送你回去。”
稍稍迟疑,明思颔,“多谢。”
他既是私服出行,那便不适宜叫出身份。
蓝彩同帽儿扶着明思上了车·两个丫鬟默默对视一眼,将车门合帽儿皱了皱眉头,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马车重新启动,车厢中只得两人。
明思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带帷帽出来。
某种程度上,帷帽等同于墨镜——当然不是指防紫外线这项功能。
没有遮挡之物·明思只能垂目端坐。
按礼数,这样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也是不该的。
可是按太子的身份,明思又不能让蓝彩帽儿上来相陪——即便这里的位置绰绰有余。
明思心中并未想太多。
只是想着自己多半又是沾了秋池的光,否则这个太子绝无可能有这般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举动。
她根本不知此刻司马陵的心中有多么的激动和紧张。
若是她抬,便能看见那双凤目中此时流露的满满情意。
司马陵竭力的按捺自己的情绪。
可当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坐到只离他一臂之远时,他觉得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是那样的激烈,又有些忽快忽慢。
她静静地坐在对面,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风内露出一字襟式样的淡紫镂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袄,配着绣着蝶戏水仙图案的紫绡裙。
流苏髻上除了几朵小小的宝钿外,就只一直金镶玉的蝴蝶步摇。
马车悠悠而行,步摇金丝垂下的几颗翠玉珠清透晶莹,随着马车的韵律,轻轻在她额前晃动。
她轻轻垂着眼睑,不曾抬起。
司马陵心中又是喜悦,又有些失望。
喜悦的是他能好好地看她,失望的是她却没有看他。
光线有些幽暗。
却不妨碍他的视线。
他现她有极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有些卷翘。
她的睫毛很黑。
又望了一眼她的丝,他现好似比原先淡了许多。
面上的肌肤却依旧蜡黄,鼻翼上的黑点依旧驻留。
他知道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也有极白皙细腻的肌肤。
此刻细细望去,又现她有小巧却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张略带菱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