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宋家姑奶奶来了,而且,不是单独来的,还带了位坐在轮椅上的特殊客人。()
那客人似乎病的不轻,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墨镜,脖子上还缠着围巾。
围巾不说,还是那种厚厚的只有冬天才会用的毛围巾,将整张脸都包了起来。虽然已近深秋,但天还没冷到这种程度,所以,他这样一幅打扮,众人便都开始猜测起了这位客人的身份。
很快大家就现那人的气质有点熟,但谁也不敢说出心里的那个名字。
各自忐忑间,却见宋家姑奶奶亲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份东西,直接交到了cg集团法务部总监的手里。
“这东西可找得我好苦,总算找到了,你们仔细看看。”
法务总监虽然慑于宋家的背景不敢对姑奶奶不客气,但cg集团的会议,却来了这么多外人插手,也实在是件让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原本不想看的,可对上宋天杨那双鹰眼,还是认命地拿了起来。
很快,法务总监的脸色变了:“这是………遗嘱?”
很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姑奶奶鄙夷道:“不识字么?知道是什么还要问我?”
“日期是三年前立下的,这是新的遗嘱?”
法务总监头上开始冒汗了。
事实上,当初聂云帆拿出遗嘱之时,他是一点也不曾怀疑过的。毕竟,立遗嘱的那位律师是他的师傅………
可现在,看到手里的这一份,他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
一份是二十年前立的,一份是三年前立的,如果早先就知道有这份新的遗嘱,肯定得按新的来,但偏偏这份新遗嘱的内容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姑奶奶性子高傲,自然是懒得正眼看人的,直接扔了一句:“东西我是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这………”
法务总监很为难,如果公开了遗嘱的内容,那么………
目光缓缓上移,忐忑地落在聂云帆那一团黑气的脸上,法务总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咬牙,将遗嘱直接递到了身边的hr总监手里:“你也看看吧!”
整间会议室也就20多个人,传到第五个人的时候,聂屏婉就沉不住气了,从采购总监手里夺回那份遗嘱,一边看一边朝自己的父亲走。
走到父亲跟前时,她基本上已看完了内容,将东西交到父亲手上时,她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厉害。
“爸,您看………”
“什么内容?”
聂屏婉不敢说,只是手抖得厉害:“您,您看自己看吧!”
一看女儿这反应,聂云帆心里便有数了,也不伸手接,只继续端着架子道:“说吧!什么内容?”
“大爷爷名下所有股份全部留给慕千雪,房产全部留给了许虹。”
聂屏婉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清内容。
方才看过遗嘱的几个人面色俱都凝重,没看过的那些,听到这里也是诧异不已,谁也没想到,这份遗嘱的内容居然是这样的,也就怪不得法务总监面色那样难看了。
“………”
心头风起云涌,聂云帆神情狂怒,那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他果然没有看错大伯,要不是他先下手为强,等着这份遗嘱曝光的话,他这几十年的付出也就白白浪费了。大伯真的太偏心了,所以,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这也太过份了,大爷爷怎么能………”
聂屏婉心里就跟塞了一大块石头般难受,股份留给慕千雪也就罢了,凭什么还给许虹房产?老爷子家别的不说,就那套老别墅,至少也值几千万了,怎么能给一个外人?
她们才是大爷爷的亲人啊!
结果,半毛钱都不给她们………
“假的。”
片刻的狂怒之后,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镇定,聂云帆冷笑着扔出这两个字,目光刀子一般扫过宋家姑***脸,那表情,竟是说不出来的怨毒。
“哟!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那我还说你拿出来的那份是假的呢!”
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主,谁敢让她不高兴,那她会让人更加不高兴。
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聂云帆的眼中,可谓是赤果果的挑衅。
聂云帆知道宋家姑奶奶不好应付,也不和她强辩,只扭头对着会议室中的所有高管道:“三年前的遗嘱,董事长为什么会把所有股份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大家不觉得奇怪么?”
如此颠倒是非,姑奶奶呵地一声冷笑:“什么叫不相干的人?”
“试问一下,大家是什么时候知道慕千雪是夏波清的女儿的?”
辣还是老的辣,聂云帆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很清楚这个时候他要是乱了,一切将再也挽回不了。所以,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引导性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原本真相就扑朔迷离,这两份遗嘱的出现,又让所有人都迷惑了。
似乎都有道理,又似乎都有可能,谁也不敢先吱声,谁也不敢先回应,只是,聂云帆说的话也是事实,三年前,没有人知道慕千雪是聂老的外孙女儿,他怎么会把所有股份给一个‘外人’?
“做贼的喊抓贼,聂董事长实在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宋家的人说话素来不会给谁留面子,姑奶奶如此‘中肯’的评价声中,宋天杨非常捧场地对姑奶奶竖了个大拇指:“姑奶奶英明,有些人不是不要脸,是压根就没有脸。”
这么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不要脸,任是谁也不可能接受得了,聂云帆当时便气得脸色青黑青黑:“三少,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对我说话最好客气点。”
“对人才需要客气,对白眼狼不需要。”
无视于宋天杨这般直白的挑衅,聂云帆强自忽略掉心头的那口恶气,继续不遗余力地‘攻击’那份遗嘱:“你们拿着一个‘假遗嘱’过来乱我集团公司的‘民心’,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闻声,宋天杨又笑了:“既然你说这份遗嘱是假的,不如把之前的那一份也拿出来一起送去鉴定一下如何?看看到底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
这话一出,众人又风中凌乱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一开始说有了新的遗嘱,大家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聂老爷子后期改立的,也没想过之前那一份是真是假。或者说,大家一直认为这两份遗嘱都是真的,区别不过是一个立得早,一个立得晚,是聂老改变了自己的初衷,想重新分配自己的财产罢了。
可先是聂云帆说新的是假的,后有姑奶奶说之前那一份是假的,再有宋天杨如果坚定不移地要鉴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才是说谎的那一个?
眼前这曲戏太复杂,大家都看迷糊了。所以,众人一会看看宋天杨,一会看看聂云帆,一会看看慕千雪,一会又看看聂屏婉,忽而觉得谁的话都不可信了。
就在众人晕头转身间,聂云帆又开口了:“三少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们拿出来的这一份被鉴定是假的,那么,请滚出我们家的公司。”
闻声,宋天杨咧嘴一笑。
还不及开口反驳,却有人先他而言,怒斥了一句:“最该滚出去的人,就是你。”
这一声中气十足,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众人回神间,那原本还捂着脸的特殊客人终于拄着拐仗站了起来,拉开围巾的同时,大家的表情都似活见了鬼。
可不就是见了鬼了,因为,谁怎么也没有想到,姑奶奶推进来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客人,居然是cg集团的创始人:聂传民。
聂老坐在那里,语气哀伤:“云帆,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大伯………你,你不是………”
看清聂传民的那张脸,聂云帆瞠目结舌,心口一阵绞痛之下,他又不自觉地又捂紧了胸口。
“我不是死了对不对?你当然希望我死了,我死了,你就能得到你处心积虑多年想要得到的一切了。”
“………”
脸色苍白,聂云帆头顶上豆大的汗滴滚滚而落。
那时候,他处心积虑地想要气死大伯,后来大伯真的被他‘气死’了。他曾假模假样地要去看大伯最后一眼,却被愤怒的夏波清阻止,原以为,是因为太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夏波清才会如此,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他怎么也接近不了太平间,怪不得,怪不得………
“你想不到吧!我不但没有死,连糊涂的毛病也好了。”
聂老痛斥着他,双眼里满是指责:“是波清替我悄悄转了院,要不然,你们这样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我恐怕真的会被你们活活气死。”
事到如今,连聂老都死而复生。
聂云帆很清楚自己大势已去,但仍旧不太甘心:“大伯,您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说这份遗嘱是假的?那就当是假的好了。”
说罢,聂老爷子重重一顿手拐,环望四周后,终于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两份遗嘱都取消掉,我现在亲自宣布,cg集团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外孙女,慕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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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聂老的那一刻开始,慕千雪便开始神游。
不能接受,不敢接受………
直到老人空真真实实地提到了她的名字,向所有人宣布她是cg集团的继承人,是聂老的亲外孙女时,她才从恍然中醒来。
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宋天杨,直到从他深黑的眼眸中看到绝对的肯定,她才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外公没有死,而且,糊涂症也好了。
这,这简直是太让她震惊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外公还活着的事实?
很想找宋天杨这厮问个清楚,但大敌当前她还能分得清主次,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搞清楚,但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掉眼前这几个狼子野心的无耻之徒。
主动站到了外公的身边,伸手挽上他手臂的同时,慕千雪已做好了接受一切挑战的准备。
只是,当外公含着笑意轻拍她手的同时,一直沉默不的赵奕辰,终于爆了。
“我不同意!”
他当然不同意,因为同意了,也就意味着他将要失去一切,包括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赵氏。
最大的失误莫过于此,听说聂老去世了,他就真以为他去世了,从来没想过这是夏波清为他们设的障眼法。
姜还是老的辣,他机关算尽却独独算漏了夏波清的城府………
不是每个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的,此时此刻,赵奕辰突然现前无路,后无桥,他竟自己把自己送上了一条无法再回头的绝路之上。
“轮得到你说不同意么?”
聂老是认识赵奕辰的,也很清楚赵氏现在并到了cg旗下,只是,对于这些心术正之人,聂老现在也只有一个态度,斩草除根,以约后患。
“董事长,我们赵氏刚刚合并到cg集团的旗下,做为赵氏的原董事长,我觉得我应该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您说这些话。”
“赵氏?现在还有赵氏么?”
老爷子毫不留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直接就将赵奕辰打击得体无完肤。
需要cg的资金,他不得不做出最大的让步,自以为能掌控住聂屏婉,他才敢有这么大的动作。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以为算计了别人,却没想到,就算自己的算计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并入cg集团后,赵氏便已是cg的子公司,除非他得到cg集团,否则,赵氏将彻底从京市的商界版图上消失。
心都要跳出来,慌乱也显露在他脸上,他不甘心,仍旧据理力争:“任人唯贤,集团是大家的,不是您一个人的,您不可以因为她是您的外孙女儿,就这样把公司交给毫无经验的她。”
“为什么不可以?”
“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慕千雪来做这个董事长的位置。”
聂老摇了摇头,不认可地道:“那么,你觉得我把公司交给谁比较好?难道是你?”
“我自然是没资格的,但我岳父却绝对够资格。”
将聂云帆重新推了出来,却只换得聂老更加冷戾的一眼:“他为什么够资格,因为比较老?那波清和他一样老,是不是交给波清也可以?”
聂老爷子历经风雨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糊涂的这几年不管事,不代表他醒了后还是不管事,再利的匕不扎入心脏也死不了人,所以,什么话适合现在拿出来抨击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赵奕辰手冷脚凉,在聂老爷子那利刃般的眼神下已无法再淡定:“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聂老爷子气定神怡,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凛冽:“我说他是,他就是。”
“董事长,您如果非要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们不配合。”
“不配合?跟我谈这些,你有资格么?”
聂老爷子冷冷一笑,看向赵奕辰的眼神此刻已近乎凌迟:“赵氏并到我们cg旗下后你就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一个员工的话我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可以直接让你滚。”
闻声,赵奕辰垂在两侧的手紧紧一握:“就算我没有资格,我岳父总有吧?他为公司效力多年,鞠躬尽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聂老的目光梭转在聂云帆和赵奕辰的脸上,良久,方咬牙切齿道:“他这种心术不正,无恶不作之人,就算是为cg做的再多,也没有资格做董事长。”
听到这里,聂屏婉也坐不住了,急辩道:“大爷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爸爸,他对您还不够好吗?”
“他对我当真是好啊!”
感慨间,聂老又清清冷冷地环视四周的众人,沉痛道:“我今天来,也很想让大家看看,他对我是究竟怎么个好法!”
声落,聂老手仗一挥,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便开始播放视频,跳出来的画面里只有一个脸被打了马塞克的女人,而她说的一切,正是当年慕千雪如何被残忍地送走,导致和夏波清骨肉分离的全过程。
“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有你怎么处心积虑地害死我的女儿,给我喂药让我变成老年痴呆的证据,需不需要我再分享给大家?”
一语出,四座哗然!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虽然都本着明哲保身的心理在看这场豪门内斗,可聂老爷子的话还是让他们震惊了,当年害死了聂倾城,还给老爷子喂药让他变得糊涂?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不如的事情做了就够让人不耻了,现在还让人揭出来摆在台面上说。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聂云帆的脸上,他似是想辩解几句,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揪着心口的大手,也因剧痛而青筋毕露。
已是穷途末路,聂屏婉扶着父亲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