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立冬去了一趟T城，本不愿意来的。

张猛和她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其实真的就特别想狠狠心，让他们俩一块去滚蛋，眼不见心为净，反正张猛的条件也没有那么差，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负责，就真的怀孕了，自己想办法。

毁了自己的事业那就毁了，球没打怎么样呢，先把自己的人生给定了。

可再一想，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能怎么办？如果能狠下心就不会牵肠挂肚的，儿女债啊。

上车的时候心态非常平静，给徐凉凉了一条短信，让她到火车站来接自己。

“我下午2点30分抵达T城站，别接错了，T城站。”

乔立冬强调。

徐凉凉今天上班，看见短信，自己也是一脸懵逼状态，乔立冬从来没联系她，而且她还以为早就把自己的电话都给删除了，去不了啊怎么办？她请不了假。

而且是不是要过来打她？

觉得牙疼。

张猛可能是对阿姨说什么了，然后阿姨就觉得她言而无信。

“徐医生，急诊……”

徐凉凉跟着上了车，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以后对孕妇抢救，可惜孕妇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了，家属也宣布放弃了。

“其实孩子的话还是可以剖出来的。”已经达到了能剖的周数。

医生护士也只能叹气，家属宣布放弃，医生不能去劝，有些时候生命就是这样的。

乔立冬抵达以后直接打车去了武警医院。

凉凉一直想拖着，反正能拖就拖吧，不见面最好，见面尴尬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想着自己当初说出口的话，再想想之前做的事情，都恨不得一榔头把自己锤死。

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还是要来。

徐凉凉拎着包慢吞吞的从里面出来，看着不远处站着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人，她是真的打怵乔立冬，看见背影自己腿肚子都有点哆嗦。

“阿姨。”叫了一声。

乔立冬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两个人也不坐车，就一直走，乔立冬也不说话，徐凉凉后面跟着走，她实在不清楚乔立冬要去哪里，乔立冬不出声她也敢出声啊。

乔立冬看着不对劲，她记得地铁站就在附近的，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吃饭的地点呢她选好了，就是这地铁站，怎么跑了？

停住脚步，左看右看，突然回头，徐凉凉往后退了一小步。

“地铁站在哪里？”

凉凉指着前面，早就走过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凉凉继续一脸懵，你也没对我说要去地铁站呀，怎么提醒？

“你离我那么远，怕我打你啊？”

她又不是野兽，躲那么远干什么？

你要是怕我，你也不会干出来这事儿了，算了懒得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反正这举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也安稳了，不折腾了。

坐地铁然后下车，出去的时候徐凉凉多问了一句，因为不确定乔立冬要去哪里，到时候再说她没有提醒。

“阿姨，你要去哪里？”

“去吃烤鸭。”

凉凉指了指，那就从这个路口出去就可以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地铁站的时候人还挺多的，可能因为是下班时间，乔立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徐凉凉跟在后面。

出口出来走了没有多久，拐了一个弯，进了店，就她们两个人，也不用要单间了，就这么吃吧，点好菜趁着没上菜的功夫，乔立冬盯着她看。

“张猛和我说，你要是怀孕了……”

“没有。”徐凉凉眼珠子瞪得老大，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

怎么可能。

他到底怎么和他妈说的？怎么什么话都说呢？

她突然喊没有，把乔立冬给吓一跳，没有就没有，喊什么呀，她这心脏啊。

没有倒挺好，主要张猛现在真的不能这样，你看有几个正式队员结婚以后还在一线打球的？那都是要退役了。

“你们将来是打算住在这里，还是回上中？”

问张猛不如问她。

张猛这现在她是看明白了，跟着人家走。

“啊？”

徐凉凉一直就没摸透乔立冬的想法，按道理乔立冬不拿水泼她，也得说两句不好听的话，可到现在乔立冬一直维持着一种非常冷静的态度，这让徐凉凉觉得有点不敢期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我是说你们俩还住外面租的房子呢？”

这像是什么样子，到时候被人拍到了，又该乱说了，虽然现在这也不算是什么，但还是得注意一点，你身上已经有那么多脏水了，就别在添了，受不了。

“我没和他一起住。”

乔立冬觉得自己就是鸡同鸭讲呢，她这次过来就是打算，看看他们是想在这里买个房子还是怎么样的，毕竟她不也在上班吗？如果以后张猛退役回到地方当教练的话，那房子就不能买在这里。

“吃饭吧。”

我和你还能说什么？

完全不能沟通。

“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吧，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还是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别怪我和你翻脸，别人能接受的我家也能接受，但是去什么酒吧上班，给的钱再多也不能做，你觉得工资不够花，你可以和我要。”

凉凉刚捧着杯子喝水，差点没呛死自己，她想解释，她不是因为觉得零花钱少，然后就去酒吧上班的，不是这样的……

乔立冬快言快语，压根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正好也上菜了。

吃过饭又强制的拉着她去买了好些衣服，凉凉说自己不要了，她一说话乔立冬就瞪她，瞪的她也不敢在吭声了，买什么就负责给拎包。

等等……

她怎么感觉不对呢？

阿姨这趟过来，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同意了吗？是这个意思吗？

抬起头傻愣愣的看过去，是这样的吧？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乔立冬伸手，被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主要徐凉凉一直盯着她看，盯的她有点毛，下意识就伸手去摸脸了。

“阿姨，我将来肯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叔叔的……”

废话！

这些话乔立冬才不信呢，男人女人感激的时候说的话都不必当真，指望人家不如指望自己，自己能赚钱，将来你们对我好，我就给你们钱，对我不好，我就给侍候我的人，日子一样的过。

“亲生儿子我都没这样指望他呢，更何况你，我不是自愿的，你自己心里偷笑去吧，我家的人都单纯。”

张猛给你撑腰，她一个未来婆婆，说的再多有什么用？

乔立冬让徐凉凉送自己回酒店，这么多的东西她也拎不动，女人果然是不理智的动物，买了一通，心里舒服一点了，有些钱是徐凉凉抢着买的单，乔立冬当时没说，现在回来算总账了，我还不至于贪你的这点钱。

“给你买的你拿走，我的东西你留下。”

凉凉拎着东西就被乔立冬轰出来了，站在门外面，看着地毯笑，反正如果看监控的话，估计会觉得这人有点毛病的。

乔立冬叹口气，看着一床的衣服，刚刚高兴的心情也没有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吧，儿子给你找了一个不对你心思的姑娘，你不愿意但也得强撑着笑容表示祝福，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往开了想，其实徐凉凉也有优点，听话这点就足够了。

现在的小姑娘，有几个肯听话的？

权衡利弊，接受吧。

省得大家都难做。

徐凉凉坐地铁回去，怎么想都觉得做梦一样，因为之前那么反对她，现在突然又说接受了。

张猛给凉凉去电话，想半天凉凉还是接了，不接矫情。

电话里都说了……“阿姨给我买了很多的衣服，又和我讲了很多的话，说不反对了……”

张猛都没料到他妈接受起来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还得别扭一阵子呢，早知道早就这样说了。

“都什么衣服？好衣服便宜衣服？”

让凉凉给自己拍个照，看了照片，觉得他妈的品味是真的不错，也不是糊弄徐凉凉。

“那我们俩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凉凉想龟缩。

“谁教你的？”张猛问的直接。

按照徐凉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不太可能，她是个很保守的小姑娘，特知足的姑娘，他不靠近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有分寸的，就算是抱抱亲亲，也绝对不会把他扑床上去。

这事儿耽误人，太耽误了。

“什么谁教我的？”没头没脑说的都是什么？

“你来我家扑我，说的就是这个谁教你的？”

“……”

“听不到我说话吗？”张猛出声，怎么对面没有动静了。

“噢。”

“噢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的。”当时就觉得得不到人，得到身体也行，一冲动然后就这么干了，早上偷偷跑回来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好像吃了唐僧肉一样，过程嘛是难以形容的，结果还是值得高兴，抱着张猛的身体她都能幻想一辈子。

“你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上面来了？”

看什么东西了？

受刺激了？

“……就得到身体。”

含含糊糊的，张猛没有听清：“你好好的说话，什么？”

“得不到人就得到你的身体，留着回味。”

她这辈子干过最蠢的就是这件事，身体不受控制，看见他，她就老乱想。

张猛：……

你这想法，我该夸你两句呢，还是喷你两句呢？我要是不负责呢？

你怎么办？

你可真是个英雄好汉，我得给你点个赞！

“那你回味出什么了？”凉凉笑，不可言呀不可言。

说出来就不美妙了。

“嘿嘿……”

张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话就说话，突然嘿嘿的笑，笑的人浑身毛，这是什么毛病？

“那最后怎么跑了？”

“不跑，留着让你抓我？”

张猛叹气，她这都被人带坏了，真的带坏了，花花肠子这么多，以前徐凉凉多好，就一根筋，想什么是什么。

“你来看过我几次比赛？”

“……每次都去了。”凉凉又说似乎不是每一次都去了，有三次她没有去，因为上班的问题，没有办法请假，张猛打的每一场她都油看，反复的看，有个好球就会跟着兴奋，球打的臭，也会跟着丧气。

“那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我也不指望能有什么结果，我的心需要得到安慰，就那样做了，可能人有了钱以后就会想法任性一些，你快乐我就快乐，你难过我就会难过……”

张猛低着头，眼底熠熠闪闪，眼底有些被浸湿，那时候状态真的是太不好了，比之前还要糟糕，谷底的谷底，状态不好，也不是两三天就能板正的，更加不是喊两声就能喊回来的，他有看到她，其实挺早的就看到了，也因为她收到了一些鼓励，尽全力了，只是尽了全力依旧得不到最好的结果而已。

她活的，其实挺悲凉的，因为爱上一个男人，围绕着他去活，围绕着他去坚强，怕张猛因为她难过，所以她得好好的，她得好好工作生活健康，因为有个念头有个奔头。

张猛何尝不明白这些，因为明白所以也更好的生活着，努力着，没有力气了想要放弃了，挨了陆康一记耳光，当时陆康打他，他也是想要放弃了，真的使不出来一丝的力气，没有力了，觉得人生就这样了，在做球员上面，可能他达不到完美了。

人生的美景，都是走过以后，你用欣赏的态度回头去看，细细品味才能品味出其中的酸甜苦辣，身处在深山当中，所看见的永远都是被阻碍的风景，求而不得的烦躁以及痛苦。

“你那些学长什么的没蠢蠢欲动？”

凉凉正在感伤呢，让他一说连忙摆手，哪里的事情，没有没有。

“我没有追求者，我没有你条件好，围着你转的才应该多……”不是怀疑，就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张猛比自己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长得丑，球打的差，哪里有姑娘能看上我，我们凉凉大夫可不差啊，现在勉强也能算是一个白富美医生了……”

张猛不提有人追求他的事情，这个不是值得炫耀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自己父母，现在不会说未来也不会提，老老实实的当自己那个没人能看得上的不停吃败仗的将军。

“球打的也没那么差……”凉凉觉得没那么差吧？

她一个外行，虽然看不懂战术，但觉得最近打的很好看啊，张猛的球不是解说员都一直再夸，人气虽然不像是队长那么火热，但因为那些少女们还没有重视张猛的内在，假如张猛拿了一个很好的成绩，也会有很多人迷的，真的。

“那天我重新看回放，解说员一直在夸你，她说虽然你因为受伤耽搁了一年，但是你现在恢复的已经很好了，如果当初你没有受伤的话，也许谁都挡不住你，队长也挡不住你的，队长……毕竟年纪大了……”

徐凉凉说的是大实话，下一个奥运，队长也许都没机会参加了，因为那时候他都过三了，从年纪上而言，体力各方面，除非没有太好的接班人，不然能上场的机会不大，可张猛不同啊，他那时候才28，怎么也算是男运动员比较黄金的时期吧。

所以将张猛和队长放在一起，她觉得张猛比队长牛逼。

张猛听的是满心的舒服，嗯，这就是被人崇拜的感觉。

“太不谦虚了，28也不年轻了，人家28都退役当教练了……”

凉凉吃了一个螺丝，这样的啊？

她还以为28也挺年轻的，差两年差不少事儿呢。

“我妈还和你说什么了？”

“阿姨问我，你将来是打算留在T城还是打算回上中？”

“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听着她的意思好像是要给你买房……”

张猛无语，中国式的父母啊，操心完这个又操心那个，操心一辈子，到底累不累？他还以为自己算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买房？他想要的话通过自己就想办法了。

“她的话你听听就好，我们不要她的，留着让她当养老钱吧。”

女人嘛，身边多放些钱还是有安全感的，老婆一样，母亲也是相同。

准备挂电话，张猛握着电话，笑了笑，下巴的线条松懈了一些。

乔立冬看见来电，没接。

过了一会儿又来电话，探头看看，还是张猛的电话，依旧没接。

我就试试看，你有没有耐性。

你耍自己老妈耍的挺开心的？现在就不许我耍耍你？

第三遍，马上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