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对他苛刻!
贵妃进屋来就看见柴老爷子腰板溜直地坐在炕上,半蜷着腿,一脸的苦大仇深。在他腿边横着一张比木墩儿看起来还要高的漆黑锃亮的弓,弓旁边放着粗陋的箭袋,里面大略装了不到十支箭。
贵妃不懂弓箭,可是看得出弓箭上的光亮,那是时常打理过的,而不是放置一旁闲置搁到生涩陈旧的东西。
“我听你娘说了你的打算。”柴老爷子看也不看贵妃,视线停在那把线条流畅的弓上,声音低沉,看得出还是有几分不情不愿。
但、是、他、没、有、办、法!
柴老太太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生生磨了他两天,日里夜里的跟他谈心聊人生,铁了心就要给他说通了,一说到激动处连哭带喘,吓的他半死,最后实在没招,当是放她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这才算松了口。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不认可的。
以前难道就没给柴榕治过病吗?他们也是经历过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明明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重复已经走过的老路,还要重新经历一遍这个过程。
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心狠,而是人总要面对现实。
但不管多么的不情愿,理智告诉他那是多疯狂和没有理由的,他的老伴儿毕竟跟着他吃了一辈子的苦,他离家打仗那些年全是她一个人苦力支撑这整个家,他对她有愧,他找不出理由让她老了老了反而活的更不顺心——尤其这个理由是因为他。
他不知道这四儿媳是怎么个说法把老伴儿那颗和他一样死了的心给说活了,反正他现在是烦透了她那嘴,他老伴儿意志多坚定的一个人,他就一晚上不洗脚上炕,她宁可跟他对峙一宿到天亮也不让他上炕,就是这样一个顽固抵抗意志坚定的人都能让四儿媳说动,跟他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迫使他就落,他也是真心给跪了。
你说有这口才,你去周游列国,不动刀枪,靠一张嘴就给说的四海臣服,是多么利国利民,造福千秋万代的大功德?
“以前我不是没和你提过,四郎拿着弓箭出了几次事故,误伤了他人——”
“都是打猎的,有几个没误伤过人的,四郎肯定是听出不对劲才没朝要害射,要不就四郎的箭术一箭穿心不太正常了吗,再者人也没受重伤——”
柴老爷子满腔的火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喷出来:
“你让我说话不?!”
柴老太太摆下手,笑呵呵地道:“你说你说。”
这是顺了她的心,还给他个笑模样,这几天就那脸子砸的他晕头转向,就没得过一次好脸。
柴老爷子上眼皮气的直跳:“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拿走,要就赶紧拿走——我就一句,你替四郎要回去这杀人的东西,你就要承担后果,以后四郎上山,你就跟着吧,咱们宁可伤着自己,不能把危害转嫁到别的人身上。”
“虽然对你不太公平,也可能四郎一个应对不急时,你就会受伤甚至丧命,但是你承诺了就要做到。”
“我话撂到这儿,你能做到今天这弓箭你就拿走,从此四郎就是你的责任。如果你做不到,就出去吧,你还有——你!”
柴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柴老太太一眼,“你们,就都别再来跟我说情。就这样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