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啊,还是你说话敞亮,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朱言则笑眯眯的,一脸肥肉微微直颤,是越看贵妃越喜欢,喜欢的都想把宅子里那些婆娘全送到她这里来进修,学学人家这说话做派,气质韵味,怎么就让人这么舒坦!
“玉清,你可跟师娘好好学着点儿做人做事,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还真要去看啊?我骗谁还能骗你?你咋就这么没心没肺,信不过我怎么着?”
一句话好悬没把杭玉清呛死。
明明是他说让他看的好吗?!
他就是个心直口快没心机的孩子,他说什么,他下意识就信了——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最基本的信任了?
还让和师娘学,学个屁?他看表哥分明是看人家漂亮,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上砸,还一看就是见过世面,她就是个纯村姑,见过狗屁的世面?她见过最大的世面就是他——和他爹!
“三哥,你就别废话了,赶紧签合同,我饿了,还得回家吃饭呢。”他蓦地警觉,“呀,这天都快黑了,我是骗我娘我上书院读书去了,回家可怎么说——三哥,今天这事儿别给我漏了啊。”
“你为什么撒谎?和你娘说来我这里不就得了?”朱方则不理解,这也值得撒谎?
“你懂什么,我爹老古板,肯定不会同意我做生意,所以千、万、不、能、说!”杭玉清一字一句地道。“什么都不能说!”
就是说他做了好事还不能留名,朱方则默默地憋屈了。
好事他是做了,可是他也想让人知道,他是个兄友弟恭的好兄弟,让他娘和大哥二哥也知道,他不是只会败坏钱,实在是两个哥哥太能干,他不想跟着和稀泥,碰上需要帮助的杭玉清他可是不遗余力地帮忙啊。
他娘那么喜欢杭玉清,兴许因为这,百年之后多给他留下点儿什么呢……
“快快快,笔墨纸砚!”杭玉清不等朱方则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招呼丫环把东西都给搬到这间屋子里来,白纸黑字先把合同弄到手再说。
杭玉清长年住府里,丫环们都习以为常当他是半个主子,又见朱方则上赶着要给人铺子用,当下便不敢有半点儿怠慢,里里外外忙活起来,没一会儿就把笔墨纸砚全摆到了朱方则面前。
朱方则那脸此时只比墨汁更黑,他怎么不知道他家丫环手脚这么麻利?
贵妃闻音知雅意,这退堂鼓是不是打的太快了?“朱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怎么,你想反悔?”杭玉清一听就炸了,一开始照收租子还好,都说了不要他钱,现在再来后悔,他感觉自己赔了双倍的钱好么?!“我就说要和你签合同,现在笔还没放纸上你就反悔,你还能有点儿诚信吗?!”
“谁说我反悔了?”朱方则不认帐,“我就是琢磨——瞒着小姨母好吗?”
“你就是反悔!有什么不好的,咱俩有事儿少瞒着我娘了?不就是几个租金的钱,我给你!”
杭玉清气呼呼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是给钱,半点儿实质性的动作都没有。“你就是抠!舍得给女人花钱,到自家兄弟身上了,还没让你往外掏就心疼了。”
“谁心疼?我少给你钱花了?你那些乱七八糟你爹舍不得给你买的玩意不都是我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