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惊诧地瞪着眼睛看着他范爽,还以为他就跟一串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与自己说这么多话,问这么多问题。
阿妹许多时候就是一个“起床困难户”,但一有回家的消息她反而一点也不困了,精力十足,一一回答范爽的问题,“你可以又猜啊,以你的脑子应该能很轻松地猜到的。”不过她还是要卖卖关子,存心地耐住性子继续考验范爽。
“今天你是怎么了?打了鸡血一样,不是还说要去洗衣服吗?怎么一有回家的念头,恨不得立即飞回去一样,从这里到车站遇到路况好的话也得一个小时或是半个多小时,坐公交车还倒来倒去,倒得你晕头转向的,你还身体不好,容易晕车,到了车站,买好回家的车票,又要等车发点,加上坐车的时间总共3小时左右,这么折腾,吃什么都跟翻江倒海一样吐出来,就算星期五回去,星期一回来,在家不过整整两天半的时间,何必?”范爽对于阿妹十分担心,他没有将事态严重化,而是考虑到的事情都如实地说出来而已,或许他太悲观、太直率了些,容易伤人,更容易扫兴。
阿妹却不在乎,自鸣得意地道:“对啊,我一想到回家,哪怕隔着千山万水,要经历长途跋涉,遭受千难万险,我都不怕,顶多我难受几个小时而已,可家是温暖的港湾,我的工作压力全靠家人给我安慰,缓解下压力,舒泰下心情,难道不好吗?”
“好,好,好,回家好,回家秒,回家的姑娘呱呱叫,今天星期几啊?要不要我送你到车站?有什么东西要带,我充当下一个小时的无偿搬运工也好啊?”
听到范爽的取笑般的夸耀,阿妹甜滋滋地美进了心里,不过还要故作矜持地反斥说:“你过得什么生活啊?不是整天都幻想与现实分不清楚了吧,连星期几都忘了,其实不用了,你嫌麻烦,我也就不好让你这位大忙人帮忙了,我有一个好姐妹说要送送我,原本打算带她跟我一起到我家去玩的,不过她说她有男朋友陪,我也就……”
“你等会儿,什么?你姐妹?还有男朋友?不会是上次来的那个胖妞吧?张芸婷?她才十八岁啊?”范爽忍不住好奇地打断了阿妹的话。
“这有什么稀奇的,观念不要那么老旧嘛,你想想上初中的时候男孩儿,女孩儿刚刚发育,都有谈恋爱的,十八岁了,都已经成年,为什么就不能有男朋友!”
“哎!是啊,我都快被社会所遗弃了,既然胖妞不跟你一路,我也实在是抽不开身,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十六岁就只身出来闯荡,能有什么好怕的,你担心多了吧?我只是想到你跟我是一个镇上的,也有好久没回家了,随便叫上一块回去,正好同行,既然你真没有时间,我只好自己回去了。回家我不带什么东西,反而来的时候要带的东西有点多,不过离家这么便利,也不用跟打工的一样,大包小包地拧着,我可不是女汉子!”阿妹的话中还是有些在意。
范爽听出来她有些失望,不是自己不想回去,而是自己一事无成,正如阿妹刚才说自己那样,一个人背负太多,反而行动受限,就连自由都已经被紧紧束缚住了一样,整个人困在了原地。
阿妹将她的开心事拿出来与范爽分享完后,回房间开始忙碌起来,这时都已经十点了,与她聊天感到很畅快,不过范爽还是不能将自己的心完全打开,他紧紧锁牢,生怕暴露了他的脆弱与容易动情。
为了不去打扰阿妹,自己准备弄点早饭,不应该快中午了,是午饭,是早饭、午饭合成一块,一起填充进自己的肚子里。有点早呢,打算还是先回房间安安静静地写会儿小说,到十一点再准备饭菜也来得及。
阿妹她此刻的心情无比美好,幸在刚才虽然跟她讲明了如何麻烦,需要折腾一番,但是及时地把控住自己说话的分寸,没有悲观残忍地打击她的积极性,令她生气,这点还是好的,以范爽以往的性格,似乎什么事,什么问题都要从最不好的方面说个没完,但是与阿妹在一起,他试着慢慢地从美好的憧憬中赞美别人。
正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沙发都深凹进一个坑,那是自己的忙碌、劳累后小作歇息时的印记,准备伸出手来将它抹平,谁知道这时,房间里电脑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会怕有一天也会跌倒……”铃声居然换成了一首粤语歌,非常经典,非常励志的《海阔天空》。
范爽不知道谁这么早就跟自己打电话过来,转身走近房间,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连号码也没有看清,全当是自己出版社的主编来电话了。
一边接听,一边又出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因为自己的房间的确闷得人无法喘气,那里像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而是监牢,是一间化工实验室一样,几乎可以憋得人立即昏倒。
范爽暂时没有空收拾,也没有打开窗户通通风,透透气,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热,但太阳还是能直照这里,强烈刺眼的阳光很令他难受,自己就像一只幽灵一样,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喂!我很努力地在加紧筹稿,最近忙得事很多,脑子里一下想起来好几部小说的题材,在酝酿怎么设计大纲,情节重要……”尽说得关于一些自己精湛的方面,却没有半点生活之内的事。
“范爽,我是你妈妈,这么快就忘了我,你真是贵人啊?”电话那边立即打断了范爽的话,居然能从中插进话来,只有气势强横的母亲外,这个世上还暂时没有别人。
一听到是妈妈范德馨的声音,范爽整个心情就一落千丈似的变得不好了,变得一口气,一股劲提不起来一样,萎靡不振地应答:“哦,原来是老妈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