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嗫嚅难言,到现在为止,范爽还是不愿表现他柔情真实的一面,这就是他血性男子汉的硬朗与担当吗?她也没有当面揭穿他,取笑他,翘首以盼地等他说出真正的原因。
范爽应该感到欣慰了才是,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梦,该是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哪一年本该算起来是她高考,而且那段时间也是她最紧张重要的时期,我几乎天天给她打电话,但总是没有勇气与胆量说出那‘三个字’,因为我不轻易相信爱,也绝不轻易说出爱!所以她一直在鼓励我,也在等待我亲口对她说出真心的感觉。”
阿妹赞肯地看着他,没有吱声。
范爽续道:“正因为这样,她外婆听到她在用电话与我联系,直至深更半夜还不休息,每晚都在提醒她早点睡觉,遭到责备,还催促她要上学,不要耽误了学习。我……刚开始还有些愧疚,久而久之,也就完全不当回事,继续保持着这种如胶似漆的关系,也把她外婆的催促当作是闹铃与警示,劝她早些休息,一天的遐想与美梦也就有了清晰的分界线。”
“后来我们的关系也逐渐确立,但我还是没有轻易地说出‘三个字’,她也并没有介意,反而还分享她的不开心与开心的事,之间我们也闹过误会,产生过矛盾,我也错怪过她,但我还是继续抱着纯真的幻想在企盼能与她一同承担困难,分享快乐,到了有一天她对我说将我们的关系与情况对她的家人说了,问我有没有对自己的家人交代时,我都有些心慌,都怀疑自己有没有真心爱上她,也觉得不能再维持在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上,将这件事对我妈妈如实说了。”
阿妹道:“看来你们双方都已经重视对方,心里已经确立了关系,准备父母见面的时候了?大叔,你也很疯狂啊,到这个时候了,你们难道都还没有见过面?”
范爽苦笑着摇着头,“没有,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也太傻太天真了,心存幻想着能得到一份纯真的爱,没有怜悯,没有同情,甚至没有防备,也不必去防备,只愿意痛痛快快、直截了当地实现我最纯真,直接的心愿。”
阿妹点点头,暂作沉默,似乎察觉到一切美好的开始,并不一定注定是完满的结局,反而是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收场。
范爽哽咽一下,隔了半响后说道:“我妈妈怀疑,质疑过,甚至盘查过我,问我有没有见过面,对她的情况是否真的了解,我如实回答,除了没有见过面,连照片都没有见过外,其他情况了如指掌,这么信誓旦旦地对妈妈说,也坚信她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但我妈妈却以过来人的经验警告着我,我还不信。还觉得她太敏感了,似乎是多年的情感缺憾导致了她以悲观的角度看待我的事,问清楚了我又没有她家的电话,我也碍于妈妈的严厉,很不情愿却最后还是执拗不过地跟她说了,似乎已经到我梦寐以求的阶段,我内心深处却又一丝不祥的预感,甚至是紧张,因为我知道我告诉妈妈这些,包括她现在多少岁,她家里有谁,现在与谁生活在一起,她的家庭情况,甚至哪里人,确切地址都跟我妈妈交代得一清二楚,应该感到兴奋满足才对,我虽然不方便,但妈妈可以亲自去看看对方的情况,看我是不是为她找了个好儿媳妇。”
听到范爽自鸣得意的幸福,阿妹很不想让他接受事实,因为事实已经定下,无从更改,似乎很残酷,很难让人接受,可是范爽此刻是感到幸福的。
但只有一刻的幸福瞬间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破坏力惊人,爆炸性足以令人感到那么直接,那么残酷,就算苟延残存也会痛不欲生。
“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天真幻想而已,当我妈妈回馈过来的信息才足让我痛得惊醒过来,就像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我,她哪里有十八岁,才不过十六岁,跟我妈妈一样的生肖,她的身世或许是真的,但是妈妈还是不愿见到我沉溺下去,越陷越深,所以犹如当头棒喝一样地打醒了我,说与她妈妈通了电话,叫我不要被她给欺骗了,还有……她疏于家教的管束,善于说谎,她也不叫什么‘蓝宇梦’,至于真的名字我当时一片懵然,也没有记住,心底有种深深的绞痛,就像被千刀万剐般的愧恨,我自疚极了,没想到我竟然被一个半不丁点的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现在想起来除了留下铭心刻骨的伤痛,就是愧疚,妈妈还说,是她妈妈不愿见我被她女儿给骗下去,叫我趁早离开她,她女儿还小,有什么不对请我和我的家人原谅她,一直是她的责任,没有好好教育她,实在是感觉我太坦率忠诚了,为了不让我们彼此伤害,早些将这一切告诉我……”
阿妹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也是震惊不小,看着范爽面红耳赤的,就连脖子根都红了,足见那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么深刻,难忘了,可惜此刻也不知所措,该如何去劝慰他才好,因为范爽除了痛与伤,还有无尽地引咎自责,愧悔万千。
范爽又道:“我没有恨,因为我的心都已经伤得很彻底,只剩下对她的愧歉,没想到我竟然做出了这么荒唐又丧尽天良的事出来,内心深处不能原谅自己,后来我一度消沉,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身心俱疲的训练之中,也警惕防范着她来打扰自己,我也不再她的世界里出现,没想到,最后果真连让她记住我的权力与祈盼也没有了,她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联系,就像她没有来过我的世界,我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世界一样……”
“难怪你会意志消沉,就连心也是负着伤痛地艰难活着,既然你的初恋如此不堪,为什么不尽快找到另一端感情来弥补,治愈呢?是不是从此忌惮害怕了,也不敢想得那么美好,全是悲观伤感?”
“或许是吧,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傻到连清醒判断都迷糊了,或许我还容易动情,也太容易看不清惨痛的结果,更不想轻许承诺,变得沉沦,自惭形秽,也不再让支离破碎的心重新完整拼接。这就是我的初恋,痛苦并快乐着的回忆,自己就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在内心深处煎熬着,受尽折磨,也正是这样,我不敢再轻信任何人,也不轻易被爱或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