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就是安儿?
往细了说,刨开孩子原本的姓氏,她只出了一个字的力,而这个字,就是“儿”……
“爷觉得这名字如何?”冯霁雯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甚好。”和珅点头道:“这孩子原本的名字不知唤何,自姓氏之中取名,亦是对其父母的一种尊重。且安字寓意也好,作为乳名也十分妥当。”
冯霁雯听罢有些愕然。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想得这么周全……
“我只是觉得简单顺口,又勉强算得上好听而已。”她实话实说道。
和珅“嗯”了一声,点头道:“确实简单顺口,且也好听。”
末了便敲定道:“便叫安儿了。”
所以可以让丫鬟把孩子抱回去了吗?
“安儿……安儿。”冯霁雯自顾自地念了两遍,继而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这名儿确实顺口。
“安儿……”她轻声唤着,拿玉白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嫩嫩的脸蛋儿。
孩子咿呀一声,张了张嘴巴,似在回应她一般。
“她像是知道自己有名儿了似得。”冯霁雯笑着说道。
见她又要去逗孩子,和珅有些想要扶额。
他到底是脑子抽了哪门子的风,才会让丫鬟将这孩子给抱过来的?
他后悔了。
冯霁雯抬头的间隙余光中见他脸色,将他的面无表情当作是困倦了。
原来是他困了。
其实孩子白天睡得多,一瞧便可知精神地很,她显然也不困——
他却说什么孩子困了。
合着是他自个儿困了。
冯霁雯抱着孩子站起了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安儿好像真有些困了,便先让小醒抱下去吧,待明日一早,便让秦嫫着手去找个知晓根底的婆子过来照看安儿。”
一听要把孩子送走,和珅的精神就来了。
“一切由夫人安排便可。”笑意重新回到脸上,和珅片刻都没耽误地招了丫鬟进来。
小仙见孩子被抱走,便行了进来将床铺好。
而后便如往常一般,无需主子开口,便行礼退了出去。
和珅也如往常一样,十分自觉地将地铺铺好,躺了上去。
虽然是睡地铺,但有媳妇在,脸上心底也都是乐滋滋的。
睡在床上的冯霁雯却觉了一丝不对。
被褥和枕头似乎都是刚晒过的,有一种阳光的味道,闻起来十分舒服温暖。
但除此之外,隐约还有一种极熟悉的气味。
有些像是纸墨气、却又混合着一丝皂角的清新。
她洗澡或净面向来用的都是静云庵特制之物,从未使过皂角……
冯霁雯扭头朝着床外望去,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躺在那里的和珅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睡我床了……?”
正享受着与媳妇共处一室的和珅闻言眉间的笑意微微一凝。
“……”
短暂的安静过后,和珅选择了半坦白。
“近来夫人不在家中,无人配合于我,又常有下人出入,我恐露出马脚来,这才斗胆在夫人的床榻之上睡了几日。”
椿院常有下人出入这话不假,但他早出晚归,又向来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椿院里的丫鬟被秦嫫调|教的不能再本分,故而他纵是打地铺再继续打它个十年八载,估计都没人会现。
所以睡床上了是真,但恐被下人现却是假。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想睡床上而已。
想睡夫人睡过的地方。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宠物对主人的莫名依恋。
但这话说出来实在欠揍,又很有几分猥琐的嫌疑,故而他只能竭力掩饰。
幸而冯霁雯也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
还生怕他误会自己嫌弃他似得,又道了一句:“我只是闻着味儿有些不对,随口一问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闻着味儿不对?
和珅本以为她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却不料竟是有真凭实据在的。
还好他方才没有厚着脸皮否认,若不然在她眼中自己只怕真要成了敢做不敢当、心思见不得光的龌蹉之人了……
和珅无比后怕。
却又有几分无法言说的暗喜。
因为夫人不嫌弃他睡她床上。
且还辨得出他身上的味道。
光是这两点便已经够他笑好几天的了。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口气中的笑意说道:“我知夫人之意。”
话罢忽而又觉得心中熨帖地很。
这种明明是他偷偷做了‘错事’,被她现之后,她却反过来恐他误会自己对他心存不满的感觉……虽然说起来有点绕,但当真是太好了。
他究竟怎么会有幸遇见并娶到这么可爱又心思细腻的小姑娘?
“外面好像起风了。”
他听冯霁雯拿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说道。
窗纸在随风翕合着,窗棂也出轻轻的咯吱声响来,在寂静的夜中十分醒耳。
“护国寺旁有一座四进的宅子,我让刘全儿去看过,说是九成新的宅子,建成不过两年,且无人长住过,夫人哪日得空不如亲自去瞧瞧,看看可合心意。若觉得还合眼,便先买来,再按着夫人的喜好修葺一番。”
“爷要买宅子?”冯霁雯意外地问。
“这座宅子已有些年头了,许多角落都已破败,不堪再行修缮。”和珅躺在那里说道:“也太小了,着实委屈夫人。”
自冯霁雯初嫁过来之时他便说过,让她住在此处,委屈她了。
“倒也还好,家中人少,住太大的宅子反倒难以打理,又显得空荡……”她本还要说暂时不必换新住处,但转瞬想到他如今也是堂堂刑部尚书了,住在此处多少有些与身份不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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