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也太大了,我跟着刘全儿走了整整大半日,走得腿都酸了,却连一小半儿都没能走完呢!一路上不单单有梅树林子,还有好些假山、池子,我听刘全儿说,从内院往前院去,若要走近道儿的话,竟还得坐船穿过一条湖……这哪里是住的地方,这分明是……分明是……”小茶词穷的不知该如何形容才算贴切,只能一味地同小仙和几个二等丫鬟反复地道:“这地方实在太大了些……”
小仙则道:“我之前倒是随太太来过一回,但也只在牡丹园里走了一遭,当时已觉得是长了大见识了。”
彼时哪里敢想,还不到一年的光景,这淑春园竟就成了自家主子的私人庭院了。
“皇家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外头的柳树都还没抽芽儿呢,可这里头好些花儿都开得极好了。昨个儿初一看,只当是进了深春了呢!”小羽语气惊叹着说道。
几个丫鬟在廊下说个没完,眼中俱是遮不住的新鲜感。
直到小醒脸色不善地前来催促,方才各自散去做活儿去了。
冯霁雯暂住的‘琉璃阁’中,今日前后接待了几位女客。
先是一早上门来的傅恒夫人与王杰夫人,再到正午之时以赏景为名登门的和静与和恪两位公主格格。
除几人之外,其余前来拜会的妇人小姐们,无论身份高低,冯霁雯皆以身体不适为由,让秦嫫婉拒了,并未出面接待。
她眼下的处境,并无精力应付这些于她而言没有实际意义的往来。
只是如此反复几日下来,外头不禁就起了些形形色色的流言。
这一日,前来金家拜会金夫人尤氏的几位妇人女眷,围坐在一起,不知哪个在冯霁雯那儿“吃了瘪”,便满口酸气地提起了话茬来。
“和珅家的那位太太,架子果真可大着呢,据说是除了宫里的公主格格们,和傅恒夫人这等身份的,其余一概人等皆是没资格能得她接待的——”妇人撇了撇嘴,说道。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话头,附和着道:“可不是?不单是架子大,脾气也大着呢——没出阁前就是个横冲莽撞的性子,就凭她前些年在傅恒府三公子身上闹下的那些笑话,你还能指望她多有头脑、多会处事儿?”
提起冯霁雯的这些陈年旧事,在座的妇人们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这么一说,倒可怜这和珅了,摊上了这么一位只会扯后腿的——”
“但说着也真怪了,和珅去年便是升了刑部尚书的,怎也迟迟未听说这和太太请封诰命的消息?”
入住淑春园,夫君为御前军机大臣,放眼京城,这可真是身份最为金贵的一位“太太”了。
“这谁知道呢?许是自持矜贵,觉得区区一个诰命夫人不值得去稀罕呢!”最先开口的那位妇人又接着讽刺道:“这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性子,哪里是咱们能懂得了的?”
“岂止是目中无人。”尤氏说到冯霁雯,不禁冷笑一声,道:“先前在太庙那般冲撞圣驾,还声称要替冯英廉洗脱冤屈,试问这等事,又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当时似听我家大人说,皇上当晚乃是允了她两月之期的,若是两月之内她拿不出证据来,那可是要同冯英廉一同被问罪的。”说到这些,妇人不禁将声音压得低了些。
“可你们难道没听说么?这和珅可是将她宠到了骨子眼儿里去了,就连淑春园如今都被更名为了什么‘霁月园’,听说还是和珅亲笔题上去的字儿呢……这份儿心,当真是不能再少见了。”
正因这个,也不知是谁闲得慌,将和珅早前为冯霁雯所做下的诸多护短之事也都重新掀了起来,是以短短几日间,和珅宠妻无度的名声已是打得十分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