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等稳操大局,又一贯能从细节处着手处置,且时刻保持敏锐的洞察力的行事作风,除了一颗天生的好脑袋之外,更多的却应当归功于后天的锤炼。
思及他幼年便丧母丧父,甚至一度只能靠变卖祖传的田产来维持生计的种种经历,此际再看着面前这位如清风霁月一般的朗朗少年,仿佛自他身上全然看不出半点经岁月困苦折磨过的痕迹,一时既觉有几分庆幸,又觉格外心酸。
有些人表面被困苦打磨得过于坚硬,实则敏感自卑,又或被打压得失去了尊严,日渐颓废,而他两者皆不是——他被磨平了棱角,固然城府极深,敏锐多疑,可待身边之人仍是赤诚无比。
他将最坏的,全转变成了最好的。
即便在外人眼中,他巧舌如簧,八面玲珑,暗下阴险狡诈,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可她所看到的,却是一位最称职的兄长,最体谅家仆的主子,最懂敬重长辈的少年,和最好、最有担当的夫君。
“怎么了?”见她眼中隐有泪光闪动,和珅微微皱眉,温声问道:“可是有心事?”
冯霁雯摇摇头,将泪意逼了回去,并未与他说起方才心中所想。
和珅便笑了笑,同往常一般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与她说道:“夫人在外面呆了一整日,想是累了,这便让丫鬟传饭,待用罢早早歇下。”
冯霁雯顺着他的话也就点了头。
可待用罢晚饭之后,画风却变了……
原本说好让她早早歇息的人,在沾了床之后,却对她上下其手起来,如此缠磨了小半个时辰之久,仍没有要就此住手的自觉。
冯霁雯却当真是困得紧了,由他将自己搂在怀中,意识模糊间,隐约知道他的动作,也无力去阻止反抗,只想着待他累了,自会停手睡去。
到底自同|床以来的这几晚,他几乎没有一晚上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可半睡半醒间,忽觉得有些冷,又有些热。
这又冷又热的怪异感,使得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便是这张俊美到天怒人怨的少年面庞,一双本如水墨画般赏心悦目的黑眸,此际却隐约蒙了层雾气,乍一看,竟如酒后微醺一般。
恍惚觉察到了什么的冯霁雯愣愣地往下看,猝不及防之下,就瞧见了男子光|裸紧实的胸膛。
再看自己,登时更险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谁能告诉她,她睡前穿着的中衣与肚兜去了哪里?
原来冷是因为被剥了个精光,热是他滚烫的胸膛所散着的温度。
可这种彼此皆是一|丝|不|挂的情况,究竟是如何演变而来的……?
“我……的衣裳呢?”她脸红结巴地问。
“地上。”他言简意赅。
“这么睡,不冷么?”冯霁雯也不大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夫人觉得冷?”
他豁然一笑,将她又往怀里揽了揽,使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胸前,二人之间再无半点缝隙可言。
“还冷吗?”他问道。
冯霁雯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这种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彼此之间完全‘坦诚相对’的触觉,恍若带着无法言说的冲击力,将一切思绪与理智都击得粉碎了。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与萦绕在鼻间淡淡的体香,和珅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他垂眼看了她片刻,终是没忍住,试探地问道:“今晚……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