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所言属实,那你与我实话实话,你是自何时起占了她的身体,成了她的?”他问:“是自上次什刹海落水之后?”
冯霁雯又愣了好一阵。
“……”
四目相对,最终她却是眼中含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他在意的绝非是她的来历。
有此反应,原来竟是怕她半路被人调了包。
“确是落水之时。”她的声音略带些许哽咽的沙哑,道:“但却并非是什刹海那一遭——而是前年七夕后,于静云庵内。”
和珅听罢之后脸上有着短暂的迟钝。
前年七夕……
那莫不就是——
“可是那闹得满城风雨的‘冯家小姐为情跃下护城河’一事之后?”他神情定定地问道。
冯霁雯点头。
“正是那时,故我也算是刚醒来,便替人背了一道黑锅。”
和珅于此时忽而舒展了眉眼。
他将怀中之人揽得更紧了些,下巴搁在她头顶,一时只笑不语。
“我说得这些……爷可信吗?”
“夫人说的,我自然信。”
“那爷……不怕吗?”
“平心而论,多少有一些。”他的语气是一反常态的认真,就这么紧紧抱着她,说道:“我犹记得额娘刚去世之时,我对生死二字尚且懵懂不知,只听大人们讲,待过了头七,额娘便再也不会回来了。额娘头七当晚,府中的下人们早早熄灯歇下了,就连阿玛亦是,听金伯说,他们是恐被额娘的回魂给冲撞着了。”
冯霁雯不知他因何会忽然说起这些,只听他继续往下讲。
“我那时十分不懂,额娘性情温淑,待下人亦十分宽厚。怎才刚过世,便被人如此避之唯恐不及——而彼时我却在想,倘若能见得额娘一面,哪怕她果真成了说书人口中那些青面獠牙的厉鬼,亦没有什么可去害怕的。因为在我眼中,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额娘。”
话至此处,他不禁将冯霁雯抱得更紧了一些。
“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我只需知道你是我的夫人……这便够了。”他声音低而坚定地说道。
冯霁雯已是热泪满眶。
她亦紧紧地反抱住了他。
“那爷果真是天生一副好胆量。”她笑着带泪地调侃道。
“这却不见得。”他亦笑了笑,讲道:“倘若今晚换作第二人,我必然也都是避之不及的。只因是夫人而已。”
他非是无所畏惧之人,但对于她,却可打破所有禁忌。
即便对鬼神之事存有着敬畏之心,可这些敬畏,全然不足以同她作比较。
“我很庆幸。”他拿下巴在她顶轻轻摩挲了数下,道:“幸得夫人占得是这一具身体,才让我得幸能与夫人共结连理。”
冯霁雯忍不住问:“而若我成了旁人呢?”
“只要是夫人。”他答得肯定。
他之所以庆幸她是冯霁雯,只因是情愫未起之时便得以将其娶过门的巧合罢了,而与她的身份或是样貌无关。
因为他十分清楚并确定,真正吸引着他的,是这具身体里,独一无二的灵魂。
“那……倘若我是个男子呢?”冯霁雯又问。
“夫人……又淘气了。”
“你且答我。”
和珅叹了口气,语气中皆是无奈的宠溺——
“那我怕是只能亲自坐实那一则断袖之癖的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