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泪泉一旦打开就无法关起来,谢宝权对她说。“宝珍姐,你出去吧,外面店里还有客人,别让生意跑了,赚钱不容易,去忙吧!”
谢宝珍应了声出去了。
陈天乐望着谢宝珍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什么事嘛,原来亦云的亲妈妈就在这个城市,而这个女人居然能够忍得住不去看孩子,他疑惑地问谢宝权。“你没告诉她孩子在哪里吗?”
“哪里能告诉她真相?”谢宝权假惺惺地说。“那样做,对你们两口子也不公平啊,孩子过得好就是最大的幸福,她去看孩子,无非是给原本幸福的孩子增加负担和烦恼,我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说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平静日子。”
“可这样对她不公平?”陈天乐心软了,到底是亦云的亲身母亲,他这样活活剥脱人家母子相认于心不忍啊。
“什么公平不公平?”谢宝权手一抬。“这世间就没有公平二字,我宝珍姐就是个苦命的女人,早知这样,她当初何必要结婚生子?这一切还是命运的安排,生了孩子也见不着,还不如不生,也许还不会这样牵肠挂肚的,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弄出来的,虽然早有耳闻,可我还是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她身体不好,看病吃药需要不少的钱,那点工资哪里够她开支,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对于一个生活在巨大痛苦中的女人,为了生存,她虽然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在情与法之间,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她得的是什么病?”
“心脏病、高血压,之前还有严重的忧郁症……”
陈天乐打断谢宝权的话,“心脏病,先天还是后天?”
“你是担心这病会遗传吗?”谢宝权心领神会。“当然是后天,她是因为承受不住痛苦,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之后才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这些年,她在店里忙忙碌碌,病情有所好转,可长期都得靠药物控制。”
陈天乐总算是松了口气,亦云这孩子,是他和曼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希望亦云一辈子都健健康康。
每个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他们首先期望的是孩子健康平安,再才是孩子的前程,如果孩子资质平凡,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谢宝权也不完全是个坏人,一直担心他会把事情说出去,二十多年来,谢宝权一直守口如瓶。
上次在省城遇见谢宝权的儿子谢军,曼琴还说亦云和谢军有些相似,也难怪,谢宝权堂姐的儿子,长得像堂舅也不稀奇。
亦云这孩子的身世,只有谢宝权知道,连自已家里的父母都以为是他和曼琴亲生的,曼琴拿亦云当心头肉,亦云的眉眼间也与曼琴有些相似,人家都说,孩子是谁带的,就会长得像谁,原来真是这么回事。
人的感情就是奇怪,时而像天使,时而像魔鬼,驱动着你去爱、去恨、去嫉妒、去同情、去忍让……
陈天乐因为爱亦云,他愿意妥协,人生第一次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他不忍心看到谢宝珍受到伤害,好像她不好过,他自已也不会好过一样,因为她是亦云的亲身母亲,想像着谢宝珍在经历痛失丈夫和爱子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陈天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悲痛,心里总是在对自已说,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谢宝权脸上掠过笑意,他又一次成功地打败了陈天乐,不用动刀动枪,就用最柔弱的人性,轻而易举就控制了足智多谋的陈天乐,看来,真不能感情用事,一旦与感情扯上关系就会失了方寸。
“那她为什么不去动手术?”陈天乐担心地问。“光靠药物治疗有用吗?”
“所以嘛,她才走了这条路,还不是想多赚点手术费,每个月,她那点工资,既要吃药看病,还要给两边父母生活费,宝珍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丈夫走了后,她也承担起照顾公婆的责任,说真的,我挺佩服她。”
陈天乐一听,马上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那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你答应人家杨百万的事也要兑现,别只给人家开空头支票。”
“这么说,你不追究今天的事了?”谢宝权欣喜地说。
“下不为例啊,再有困难,你也不能让她走上不归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那我替宝珍姐谢谢陈市长了!”谢宝权完全放松下来,有了这个谎言,他以后就更加好办事了。
陈天乐最后还是握上谢宝权伸出来的手。“那亦云的事,以后还得麻烦你守口如瓶,不是我自私,是我不想他受到任何影响,亦云那孩子看起来很坚强,心里脆弱得很,都是曼琴将他宠成这样的,等他以后成家立业了,我们再把真相告诉他。”
“没问题。”谢宝权有些得寸进尺。“那、那个视频?”
“没事,回头,我跟张秘书拿过来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但你得保证下不为例。”
“成交。谢宝权有一种飘飘的感觉,仿佛陈天乐已经认输地退出政治舞台,他这传奇的人生充满了特殊的人生体验,真是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