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目光淡淡地落在那枚白玉簪子上,又视线移了移,落在玉容歌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上。
手指微微一动,鬼使神差似的,安宁的手指绕上了玉容歌的丝,绕了几圈,忽而她又放下了,手掌缓缓地抚上了这一肩散落的青丝。
玉容歌的头很黑,很亮,很直,也很柔,光滑若绸缎,触手若飞絮,划过她掌心里的纹理,感觉有些怪怪的。
蓦然,她飞速地将玉容歌的满头青丝盘起,又似抢夺一般从玉容歌的手中取过了那枚白玉簪子,将他头顶上的青丝固定好了。
“玉容歌,好了,这下你的问题都解决好了。”言下之意很明显,安宁的意思就是玉容歌,你可以华丽丽滴圆润地滚了。
可玉容歌却似没有听出安宁的弦外之音,他忽而皱眉地点了点他的肚子。“安宁,我这会儿肚子饿了,恐怕走不动路了,加上你给的药丸也已经吃完了,马上时辰要到了,我该让凌五赶紧煎药了,若不然,等会说不定我的病情就要作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该吃药了,时辰一到不吃药的话,他就得病情作了,所以他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碍她眼的,而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存在。
而凌五呢,这一路上因为玉容歌一直吃着安宁配置的药丸子,以至于他已经差不多十天没有煎过药汤了,这会儿听到玉容歌提起吃药之事,他忙去包裹里取出药包来,准备给玉容歌煎药服用。
至于安宁呢,眼见得凌五清洗着药炉子开始给玉容歌煎药,她就莫名地想到那一碗碗乌漆墨黑的汤药就那般一口又一口地进了玉容歌的嘴里,而想到这样的画面,她忍不住地就皱紧了双眉。
说实话,那些药汤对玉容歌延缓压制病情确实有点效用,可是等到玉容歌的病情再恶化一些,这副药汤恐怕想要压制都压制不住了。
何况,是药三分毒,玉容歌的身体里除了各种外来的毒素侵袭之外,他本身已经从药汤里慢慢地渗透进了十几年累积起来的药毒,别看这些毒素很微小,但一旦累积起来,微小的量有一天也会突破质变,摧毁他本就已经破败的身体,到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一旦承受不住,玉容歌就将面临毒身亡的结局。
而他那样的结局,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早就看出来了,以玉容歌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最多能够撑过一年。
原本,她的计划是藏拙低调,装聋作哑,等着玉容歌一年后死去,她就可以继续带着她的四个丫鬟,过着她想要的逍遥日子了。
可是真正面对眼前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就那般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之路,说实话,她这会儿倒是有些犹豫了。
而等到凌五捧着那碗乌黑跟墨汁似的汤药端过来,要伺候着玉容歌服用的时候,安宁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轻轻一挥手,将那碗药汤给打翻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