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进来的时候,路淮川的小厮都还在一直看他。他这张脸,摆出去就是一道生化武器,以前向晚知总觉得说潘安什么“掷果盈车”是古人夸张,后来看到奉君这张脸,她才觉得,古人诚不欺我。
路淮川家里还有一个老管家,已经给他们“兄妹”打理好了屋子。路淮川家里虽然寒酸,但却并不破旧,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这个相爷很爱洁。
等到外人一走,奉君就立刻露出自己的大尾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向晚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刚才她走的时候,可是连招呼都没跟奉君打过呢。
向晚知“嘿嘿”笑了两声,舔着脸对他说道,“哪儿能忘了您大人呢?”她转了转,有些遗憾第说道,“可惜了,没有电话,看不了路淮川在宫里的事情。”她连情况都还没有摸透,要是路淮川再一犹豫,依照他的心机,向晚知倒不好去劝了。她必须赶快把事情的前因经过搞清楚。
奉君继续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向晚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说傻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是......这不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吗?”
说的那么高大上,还不是想让自己帮她忙吗?“回去之后没奖金啊。”奉君冷冷地丢下一句,便拿过旁边的铜镜,袖子在上面一挥,上面露出几分水波纹模样,接着,路淮川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里面。
铜镜肯定是没有现代的智能电话清晰的,不过现在能有这东西,向晚知已经很满足了。电话在过来的时候没被带来,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带来了也用不了。还好这个时代的人很无聊,一个女孩子成天抱着个镜子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只是,向晚知却很不爽地抬起头看奉君,“我用过镜子看情况,又怎么了?上次可都有呢。”奖金没有了,她可不能忍。
奉君大马金刀往她旁边一坐,凉凉说道,“上次是怜悯你躺在床上半身不遂,这次你又没有继续躺尸,要什么奖金?”
向晚知被堵了个结结实实,正好镜子经过启动,上面的人影已经渐渐清晰了,她朝奉君翻了个白眼儿,低头朝镜子看去。
路淮川身处一团花团锦簇当中,他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绣着几条五爪龙的玄色衣衫的男子,想来应该是皇帝。如果说路淮川是温文尔雅的,那这个皇帝便是威严不可侵犯的。向晚知隔了那么远都能感到他身上的王霸之气,这些年当皇帝,想必是积威更重。
两人说了一些军国大事,各处地名都是向晚知没听过的,也不知道他们讲的什么,她听得十分无聊,整个人昏昏欲睡。奉君看了一眼朽木不可雕的她,有些无语,正想叫她,谁知道那边说完事情,路淮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皇帝褚庆涵说道,“臣......最近总是想起故人。”
褚庆涵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是胡大姑?”能让路淮川牵肠挂肚的,也就只有她了。
路淮川抿唇,也算是默认了。褚庆涵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个痴情种子。”他是帝王,自然不知道痴情为何物,原本帝王家也就不允许太过出格。“朕曾经提议,让你把她的牌位迎进来,也算是给她个名分,你却死活不肯。”
“未经她同意擅自把她的灵位迎进来......”路淮川摇了摇头,“不好。”这不算尊重她。
褚庆涵当惯了皇帝,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并没有觉得这种不经人允许就把人娶回家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况且那胡大姑已经去世多年,路淮川贵为一朝丞相,她的灵位能够进路淮川的家门,在褚庆涵看来,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他想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的。
要让一个古人,还要让一个皇帝明白什么叫“尊重”,什么叫“设身处地”,太艰难了。况且路淮川也没有要太理解的意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正好旁边的大太监适时地插嘴进来,“陛下,慧贵妃娘娘派人给您和路大人送了甜汤来。”
这梯子来得正好,褚庆涵点了点头,那太监连忙招手让小太监送进来了。
褚庆涵喝着甜汤,自然就想起了慧贵妃的孩子,那是他最宠爱的皇子,聪明伶俐,最得他的欢心,他对路淮川说道,“若是朕百年之后,你还活着,这下一代的储君便要交给你来辅佐了。”
路淮川连眼皮子都没抬,舀了一勺甜汤,喝下去了才说道,“皇上万岁,自然是臣先走一步。”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