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猛拉住媳妇的手，帮媳妇擦了擦眼泪，他自己脸上却有两条银色的线。

哭过一通，杨桃儿哑着嗓子道：“快给爷爷穿寿衣吧，等会就穿不上了。”

兄弟几个也去拉余杠子，余杠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紧咬着唇，脸上也全是泪花，兄弟几个才松手，余杠子突然晃了晃身子，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兄弟几个急忙将父亲扶着去躺着，然后开始给爷爷擦洗身体换上寿衣。

余老爷子的棺材板和寿衣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杨桃儿也感觉余老爷子大限将至，把葬礼需要的东西都偷偷准备好了，所以倒也不忙乱。

等到收拾好了之后，余家在门外放了一串鞭炮，跟丧钟的意思是差不多了的。余二猛留下来守灵，其他的人都去睡觉。

没想到余杠子这个时候爬了起来，说这个晚上他一个人守。

人死了，儿子守灵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刚刚余杠子突然栽倒了，让大家都很担心，所以余家兄弟都表示要留下来陪着父亲一起守，余杠子不答应。

宋慕雯叹了口气，余家是真正的父慈子孝，余老爷子平时的时候只管吃喝逗孙子，很少管事儿，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表一下意见，而余杠子一般都会按照自己的父亲的意思去做。从战乱年代到饥荒年再到现在，余家父子当初是父子两相依为命，尽管儿孙满堂，这父子两的感情，也不是别人能够比得上的，余杠子想单独为父亲守灵的心情，很能够理解。

宋慕雯偷偷用空间的水给余杠子泡了一壶茶，道：“就让爸爸在这里守着吧，爸爸平时身体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事儿。咱们准备点吃的和喝的，别让爸爸饿着了渴着了。”

余杠子接过二儿媳端过来的茶，一口喝了，只觉得这茶水沁润心田，喝了之后舒畅无比。但是他没有多想，猜着应该是自己太渴了的缘故。

杨桃儿道：“那你们就赶紧都去睡吧，明天还要去报丧。有的是你们忙的时候。”

这一夜，余家人都难以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同村的人来吊丧了，昨晚的鞭炮大家都听到了，也猜到是德高望重的余老爷子去世了。

第二天，就把一切都张罗起来了，灵堂布置了，念经的和尚也请来了，丧礼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宋慕雯等几个儿媳妇除了招待客人，就是跪在灵堂里烧纸钱，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些人是冲着余老爷子的名声，感激他和余杠子曾经的仗义，有的是冲着余家特别是余杠子和余大猛和余二猛的身份，所以余老爷子这葬礼还是风风光光的。

宋家全家都来了，大大小小一个都没有落下，宋慕雯也没有时间招待，只能让娘家人来了就走了，倒是三弟妹的娘家人逗留了许久。

整个葬礼期间，宋慕雯都有些恍惚，这样热热闹闹送走一个人，宋慕雯觉得挺不真实的，偶尔想起余老爷子的生前，又忍不住眼眶酸。

余大猛在葬礼的第二天赶来了，风尘仆仆的，说媳妇和孩子都在后头。

余杠子看了余大猛一眼，很是木然，余大猛跪在灵前，心里很愧疚，爷爷死的时候，家里的兄弟只有他不在，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是不孝的。

余杠子理智上知道大儿子不在是能够理解的，可是想到自己的父亲临终之前说最大的遗憾就是大猛子没来送自己，余杠子就忍不住生大儿子的气。余大猛因为是长子长孙，在余老爷子眼里地位绝对不一般，所以余老爷子才会觉得遗憾。

热闹了三四天之后，余老爷子就下葬了，和余老太太合葬在一处，这个时候是大夏天的，不能够停灵太久。

下葬的仪式繁琐又复杂，大家在坟头站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过程都走完了，这还不算完，就算是坟头已经封了口，还要留一个口子，每天放上一碗水和一碗米饭，据说这个是担心棺材里的人是诈死，亦或者是别的原因，已经不可考，而且下葬的前几天还要儿子去守坟，为了坟里的人被盗尸了。

一场婚礼连着一场葬礼下来，宋慕雯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是依旧悲伤地心情让她没有在意那么多。

因为直系亲属的去世，余二猛得了丧假，还可以在家里继续呆着。

余家人全部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家里的孩子都受了影响，安静了不少。

宋慕斓已经回去了，期间还打了电话，不过开头是安慰宋慕雯的话，又说让宋慕雯别太累着了之类的，倒是没提帮忙的事情，宋慕雯也觉得松了口气，觉得宋慕斓真的是成长了许多。

本来余家人是让余杠子在家里多休息几天的，毕竟守灵接待吊丧的客人忙了那么久，铁打的人都吃不消，可是余杠子说印刷厂的事情多，不能多留，没多久又走了，宋慕雯觉得他是怕触景生情，余老爷子的房间还留着呢。

孩子们也陆陆续续离家，余家一下子又只剩下老三一家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