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后的身子很虚弱,医生让白娉婷住院观察。
每天穿着病号服的躺在病牀上,哪哪都是单调的白色,闻到的也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感觉生活就像是行尸走肉,睁眼闭眼之间。
只是在这当中,还是会有些精彩插曲。
顾海东不知道在哪得知了她住院的消息,傍晚跑到了医院里来,碰上郁祁汉。
两人本就冤家路窄,到一块自然是火花四射,病房里原本的安宁都被搅的天翻地覆,还是闺蜜叶栖雁刚好过来,打断了这一场硝烟。
送走了闺蜜叶栖雁,白娉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坐在病房门口的顾海东,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旁边。
视线打量过去,果不其然,顾海东干净的脸上挂了彩,那会儿她就撂话让他们想吵架还是打架都别在她眼皮底下,两人纷纷出了病房,就知道不会轻易了结。
“怎么样,疼不疼?”白娉婷拢了拢病号服外面的外套,挑眉问。
“不疼!”顾海东抬手摸了摸颧骨,否认。
“啧!”白娉婷砸吧下嘴,嗤笑道,“嘴可真硬!他以前可是在部队里做军医,天天耳濡目染的,你能有他的身手?再说个头上面你就吃亏!还有你照没照镜子啊,现在你的脸都肿得快成猪头了!”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揍到他好几拳!”顾海东不服气的说。
“嗯,你们俩个真出息,都以为自己是街头古惑仔!”白娉婷拉下脸,冷声的训斥。
顾海东被她训的有些尴尬,垂着脑袋在那捂着脸上的伤。
白娉婷见状,心有不忍,主动的再开口,“你说说你,以后消停的别打架了!”
“我替你出气!小白,你看看你为了他都成了什么样!你跟我的时候,再不济我也只是伤了你的心,可你现在身心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我看着难受!”顾海东抬起头来,愤愤不平的表情。
“告诉你啊,我可不用你可怜!”白娉婷用力白了他一眼,又无声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这都是我的事,好坏都是我咎由自取,和你无关。”
顾海东闻言,无法再说出什么。
曾走过七年时光的两人,没想到还能有一天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
白娉婷当初撩过狠话,也认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和顾海东有再做朋友的可能,每次想起来他办的那些恶心事,就恨的牙痒痒。
只不过现在想来,忽然觉得没什么了。
没什么可怪,也没什么可怨,只当做生命中的一段经历。
过了许久,顾海东忽然出声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
“你还真离婚了?”白娉婷惊讶的睁大眼睛。
之前他在她面前提过了两次,只不过她都没当回事,也不在意,没想到竟然行动这么快!
“顾海东,你脑袋没进水吧,这才结婚多久!怎么说你这也是背叛我得来的婚姻吧,不管如何,你撑着也得过下去啊,而且还得过的好!”
“安宁宁在外面有人。”
白娉婷咽了咽唾沫,不禁试探问,“你……你逮到的?”
“嗯。”顾海东点头。
“人都会犯错的时候,你们现在都结了婚,更主要是还有孩子!它才几个月大啊,你好歹也得为你儿子着想……”怎么说都劝和不劝离,白娉婷皱眉说。
“那不是我儿子!”顾海东激动的打断她。
“……”白娉婷呆住。
“你早就知道了吧?被我撞到过一次,也骗我说是什么表哥,后来他们两个在家楼下车震,被我抓到了!”顾海东苦笑,手指握起了拳头。
白娉婷没出声的默认。
她之前撞破的两次,心中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想到,连孩子都不是顾海东的。
“我花钱找了私家侦探,那个男的是夜场的,他们以前就有过一段,而且始终都没断干净过!我觉得不对劲,就私下里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不是我的孩子,她现在也只能乖乖签字离婚!”
“小白,我竟然因为这样的女人,而失去了你……”
顾海东痛苦的抱着脑袋,拳头砸在自己的头上,“不过这都是我活该,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对不起你,活该沦落成这个下场!”
白娉婷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不觉得有任何痛快。
“小白,你能原谅我吗?”
顾海东重新抬头的看向她,眼眶红着问。
就是到了现在,他也执念于这一点,想让她原谅自己。
白娉婷像是以前那样对着他笑,轻声说,“海东,我都忘了。”
顾海东听后,怔了怔,然后也笑了,只是笑容相比较而言苦涩了许多。
“小白,虽然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时间,有欢乐有背叛,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我们那段感情里,你并不是真正的爱,或者说,我不是那个你真正爱的人……”
白娉婷低垂下了眉眼,睫毛微颤。
“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就已经满足了!”顾海东长叹了口气,如此说,缓缓的站起身来,可又像是不甘心,离开之前望着她说,“小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有脚步声响起,走廊的地面上拉长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白娉婷最终没有出声,顾海东却得知了她的答案。
看着顾海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白娉婷眼球微转,看向从另一侧走过来的郁祁汉,她知道,刚刚顾海东最后一句话他一定是听到了。
英俊的五官看起来很憔悴,眸里的红血丝就没断过,此时下巴上有着一抹擦红。
从她被送到医院流产那天开始,他也始终待在医院里,白天处理公事,晚上就会过来,很多时候她半夜翻身醒过来,就能看到他站在窗边的身影。
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夜夜那样站着。
自从她提出来好聚好散以后,他们几乎就没有交谈。
“你脸上的伤没事吧?”白娉婷也同样的询问他。
“没事。”郁祁汉低声回。
白娉婷点点头,跟他说,“我明天早上就出院,杂志社那边我办理了离职,打算离开这里。”
“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我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像电视小说里的女主,伤心的远走他国!一我没有护照,二我英语很烂。我回乡下,到我爸妈爷爷那儿,我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跑采访,正好当休假了。”
“你回去吧,好几天都没睡了。”
郁祁汉薄唇没有掀动,在她目光久久凝望下,默默的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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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附近的一栋博士公寓。
窗外面的夜深而长,郁母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的不是黑咖啡,而是一杯牛奶。
朝着客厅的落地窗前望过去,儿子挺拔的身形垂手而立,背影萧瑟又孤单,她握着杯子的手都跟着一紧,脚步放轻的走过去。
“阿汉……”
郁母连着唤了两声,郁祁汉才似是听到。
英俊的脸转过来,却是难掩的空洞茫然,而且疲惫不堪。
郁母拉着他的手坐到沙上,将手里的牛奶杯递过去,惆怅的柔声说,“阿汉,喝杯牛奶早些睡吧!”
郁祁汉瞳孔动了动,伸手接过,然后放在唇边,一系列动作都是机械的,全部喝光后递回给了郁母,狭长的眼眸里尽是细长的红血丝,却没半点睡意。
“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很多,很累?”郁母看着儿子,不忍的问。
“还好。”郁祁汉没什么起伏回。
郁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他喜欢当医生。
忽然好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培养他学医的爱好,那么按照郁父的安排活,是不是就会另一番模样?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仿佛变了个人。
郁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开心。
她在心里深深的叹气,却什么都不能做。
“……祁佑怎么样了?”郁母顿了顿,问。
郁祁汉闻言,只是摇头。
郁母握紧了手中的空杯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说什么。
“妈,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婷婷?”
一片沉默里,郁祁汉忽然出声的问。
郁母没有忽略话里的“也”字,她拉住儿子的手,“阿汉呐,说句心里话,婷婷是个好姑娘,但我更多的还是爱屋及屋……阿汉,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是吗?”郁祁汉声音茫然。
“是啊……”郁母脸上多了丝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