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遵纪守法干干净净,三湾村每个村民都是,但每一个都穷的叮当响。靠着踏踏实实完成于洋期待的原始积累和启动资金,以于洋家里现在的情况和收入,一家人全都无病无灾的话,三十年吧。
两世为人,于洋既然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今天的事就是一个机会。
“他现在肯定是心急如焚,倒是个敲竹杠的好时候。”
想到这,于洋皱眉道:“孙厂长,这火烧的古怪,怎么七八个山头同时起火?”
说到这,孙继军破口大骂道:“这帮犊子,真是要往死了整我啊。七八个人一起弄我,我要查出来……”
于洋却摇摇头道:“未必是七八个人。”
“怎么说?”孙继军一怔,有些奇怪。
于洋却不说话,笑道:“孙厂长,我问你个事,这厂长的位子能让眼红的人不惜放火,倒是够肥的了啊。”
孙继军原本以为于洋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这时候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调整了一下,豪爽地一笑道:“洋子,磨磨唧唧的就没意思了,男人嘛,有事说事。”
“我帮你找出来放火的人,顺便把擦屁股的事给你清理干净。”
“说个价。”
“二十万。”
“我没那么多。”
“是借。我于洋在林场镇什么都不是,你孙厂长二十万还是能凑出来的。”
孙继军也是个爽利人,二十万他现在没有,但只要自己是厂长,根本不是问题。
但他没想到这个半大小子竟然狮子大开口,他以为对这种小毛孩子,给个三千五千的,就能让他乐得不知所措,却没想到于洋一开口就吓了自己一跳。
仔细看了一眼于洋,平淡的就像是在家吃早饭说包子咸了一样,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平静。
二十万不多,如果是上面的人出面平事,三个二十万也不够,可于洋真的能办到吗?
才说了几句话,孙继军就觉得于洋和村里的人不一样,更别提那些上学的孩子,说起话来很像是那种老油子。
想到之前的这场山火,于洋处置得当,况且开口说的很清楚,是问自己借钱,心里多少有点想到了自己当年一无所有去毛熊那闯荡的事,终于一咬牙。
“洋子,我实话跟你说。二十万不是事,我自己凑一凑也够。但出了这事我用钱的地方多,你也懂。”
“我要说不用你还,那是我装逼,你孙哥现在没这个本事。”
“我给你句痛快话,二十万,两年之内的利息我还能出得起。你也给我交个实底,什么时候能还上?两年内能还上,我给你借。两年内还不上,我给你凑八万块钱。”
于洋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年。”
孙继军没有废话,直接道:“年前给你凑齐。”
“入冬前给我凑八万。”
孙继军咬咬牙道:“如果能成,下个礼拜天之前。”
于洋笑了笑,对面这个人是个爽快人,没有那么多废话。这种带着草莽江湖气的人,在有些事上确实不拖泥带水,也怪不得能混出头来。
“你车里有纸笔没有?”
“有。”
进了车,于洋拿起一个笔记本,闷头思索了一下,低头写下一段话。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记三湾林场山火。”
“年月日,三湾林场生人为纵火,三湾村四百多名群众被围,林业局领导心急万分,担心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奋斗在一线。然而村民却组织自救,成功控制火情,不但没有人员伤亡,还保住了村里的几百亩庄稼。提起这场大火,村里人无不赞叹多亏了孙继军厂长组织的火灾自救演练。”
“去年盛夏,三湾林场组织村民和工人在暴晒下苦练山火应急备案,厂长孙继军在当时被人笑称为‘新官上任、村民受累’;‘来了老孙、流汗论吨’;不少村民叫苦,骂声一片,但孙继军厂长深知山火无情,每天亲自带领村民演练,并分配好了各自的火情承包区……”
孙继军扫了几眼,暗暗叫好,他不是玩笔杆子的,但是其中的道道还是明白的。
山火是坏事,但看怎么说。很多事就靠上下一张嘴,坏变好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切入点。
于洋随便划拉了几下,他也不是玩笔杆子出身,但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门路在后世网络上见得多了,他能找到个切入点,至于润色的事自然不用他管。
孙继军原本心中对于洋能帮自己找到纵火人信了一半,看完这篇颠倒黑白的八股文,心里已经信了八成。
“这小子,真有点门道。”
于洋不担心孙继军说话不算话,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以他对孙继军的了解,这种人说一不二,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了就会办到。
草莽之气太浓,这是做给村民看的;至于勾心斗角,那倒不必在村子里演出来。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但成功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换一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