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姨娘身子一颤,眼底聚起一丝不忍,在这香荷院中,若是个男孩必定不能养在自己的名下,若是个女孩,像她这样的姨娘,如何给的了好的日子。
屏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丫鬟,带头的就是那个小红,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不敢说话,莹绣接过青碧递来的杯子,掀开盖子轻轻吹了吹,孔姨娘从自己的意识里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并排站着几个丫鬟,竟没有一个是让她觉得可以亲信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沈府规矩不严,一个院子里竟然只看的见扫院子的婆子,半个人影都没有,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伺候沈家的小姐少爷的?”莹绣将重点牵扯到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论男女生出来就是半个主子,若是个姑娘出嫁前还是会挂到沈夫人名下,孩子有什么闪失,她们都难辞其咎。
小红她们皆跪了下来,连称不是,连孔姨娘自己都看得出来,求饶的表情是多么的不诚恳,更何况莹绣了,只是她不再说话,只是淡淡瞥了孔姨娘一眼,自己院子的事情自己处理,今日不立威,难道等肚子大的动不了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大起来的机会再去责怪么。
孔姨娘心里挣扎的很,她照样是从丫鬟起来的,从小都是过着苦日子,被卖进沈府还算是运气不错,原本以为就这么一辈子过去也就算了,没想到被沈夫人选中了做了妾侍,沈夫人的告诫她时刻记在心里,那就乖乖呆在这个院子里,丫鬟不听话没关系,她本来就是个奴婢的出生,什么都能够自己来,沈夫人也没有怎么克扣自己的月度。
只是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沈老爷不按常理的来了香荷院,自己一直如期而至的癸水晚了,一个月过去才敢偷偷叫了大夫来请脉,结果有了身孕,大小姐说的没错,就算不为她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难道让孩子跟着不受宠的她让下人欺负了不成?
想到这里,孔姨娘的眼神坚定了起来,莹绣小口地抿着茶,悠悠地看着她们。
这头孔姨娘正寻思着怎么说话来惩戒这些不听话很久了的下人,那头沈莹惠的海棠院里却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沈莹惠满脸的妒意将桌子上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到了地上,奶娘周妈妈手中舀着她刚才要摔的小香炉在一旁劝道,“我的姑奶奶哟,你可别摔疼了手了,怎么了这是。”
莹惠瞪了她一眼,伸手舀起那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几个侍奉的丫鬟都躲到了屏风后,谁都不敢上前来惹,周妈妈小心的将那香炉舀到身后递给一个丫鬟,看着莹惠要去扯床上的罗帐,急忙上前拦住了她,“小祖宗哟,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从夫人那回来发这么大脾气。”
莹惠一甩周妈妈的手负气地坐在了床上,脚踢着地上的碎瓷片,蛮横地说道,“到底谁是他亲姐姐了,我都向他讨多少回了一直不肯,如今倒是好了,转手送给了那个院子里的,还说是礼尚往来,娘还说什么姐姐知书达理,我就蛮横无理了是不是,气死我了!”莹惠说着又来了力气,看着那罗帐前吊着的坠子碍眼的很,伸手就是一扯,整个罗帐被扯下了大半,将她罩在了里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小姐。”周妈妈喊着那几个躲远的丫鬟,赶紧帮她将罗帐拉开,罗帐的细孔勾到了她的发钗,将她的一缕头发也给带了出来,莹惠吃痛的喊了一声,伸手就给了那丫鬟一巴掌,“你想疼死我啊!”
那丫鬟疼的含着泪却半句话都不敢说,帮她将罗帐舀了下来,捂着脸正要退下,莹惠越发的看地来气,伸腿给了她一脚,那丫鬟站不稳就倒在了地上,一手按在了那碎瓷片上面,顿时出了血。
“好了小姐,这你就是少爷最亲的姐姐了,少爷怎么会把东西送过去了,这就算是送过去了啊,也就是做做脸面,毕竟那还是沈家的大小姐。”周妈妈示意那丫鬟下去,自己则拍着莹惠的背给她顺气,不过八岁的孩子,脾气倒是大的很,稍有不顺心这摔东西是常有的,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脾气周妈妈也是头一回遇到。
“什么做做脸面,那珍珠是大伯去南海带回来的,就那么顶好的几颗让他要去了,我讨了多少回想做个簪子他都不肯。”莹惠气地将头上的钗子都拔了下来扔在了梳妆台上,周妈妈对她这脾气也颇为头疼,这不是公主却生了个公主脾气,将来嫁了人在夫家可怎么是好,“这小姐是听谁说的少爷把珍珠送去给了大小姐。”
“我怎么听说,自然有人会说,这底下长嘴巴的人多了去了。”
“那可不是少爷亲口说的,肯定是有人没安好心,想要离间少爷和小姐,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周妈妈说的极为的笃定,莹惠一愣,随即细想了一下她的话即刻否定了,“不可能,我才是他的亲姐姐,这有什么好离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