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阴谋,因为完全不清楚两人所谈事情的脉络,夏鸣也搞不明白,不过随着“卑贱者”、“复兴行动党”等名词的不断出现,夏鸣通过夏小颜将掌握的所有马达加斯加信息进行筛选和整理,马达加斯加的一个新动向终于浮出水面。
社会主义复兴运动……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刚从法兰西共同体里独立出来的马拉加西共和国改名为马达加斯加民主共和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当然跟华夏的社会主义不是一回事,不过全面国有化,高度集权等特征是相近的,跟眼下在拉美地区折腾的路线差不多。
到了九十年代初,苏联解体的影响也波及马达加斯加,社会主义路线崩盘,马达加斯加进入党派角力的自由主义时代,也开启了马达加斯加的后殖民时代。
自由开放只给马达加斯加带来了十年的安稳日子,接着就进入持续十年的政治动乱,让很多新生代精英对现行体制产生了怀疑,其中一些人从历史里找到了新的路线。社会主义时代的执政党复兴行动党分裂出了一些新党派,主张重走社会主义路线,而原名“卑贱者争取政权党”的“争取马达加斯加展党”,更衍生出了暴力夺取政权的极端组织,这些组织大多直接自称为“卑贱者”。
在北方第亚那区就有几股“卑贱者”,其中一股由教师、军官和自然保护从业者等精英组成,正在密谋建立北方“社会主义根据地”。跟其他地区的运动呼应,最终实现全国统一。
拉达玛领了中央政府的密令,要收拾掉这些潜在的叛乱分子。但军队已不可信,警察更不可靠,拉达玛也不愿意在明面上成为动战乱的罪魁祸。
这时候杨远昌带着ca过来了。双方达成了交易。由ca出手对付叛乱分子,至于拉达玛给了什么好处,估计还跟那个东西有关。
“宝贝在我这很安全,不用你插手,事后你可以派科学家过来做研究,这一点我不会让步。”
“这不是收藏古董或者黄金钻石。放在地下室并不是绝对安全。”
拉达玛和杨远昌终于说到了关键的信息,夏鸣再度启动太赫兹扫描仪,朝建筑的根部扫了一下,果然,下方隐约能看到比地面规模更大的人工构造。可惜无人机上的扫描仪没那么大功率,没办法做详细扫描。
怪不得这个拉达玛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这个庄园里,就跟萨达姆一样,挖了很深的地洞。
两人争论了一阵子,没有什么结果。夏鸣正想结束窃听,杨远昌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嗯啊了几声,挂断后,语气沉重地说:“夏鸣在沙特亮相后,现在又失踪了,他肯定来了马达加斯加!”
“动你的眼线,找到他!只要能确定他的位置。最多半个小时,巡航导弹就能把他炸成碎片!”
听到杨远昌恶狠狠的宣言。夏鸣忍不住嘿声冷笑。
老洪也噗哧笑出了声:“可惜无人机没带导弹,不然现在就可以把他炸上天。”
是啊,可惜……真空幽灵带不了导弹。
给无人机下达了返航指令后,夏鸣问安森:“阿尔贝-埃瓦里纳纳这个人知道吗?”
拉达玛跟杨远昌提到的“叛乱势力”里,这个名字说了几次,应该是威胁最大的。
“不知道”。安森摇头又点头:“不过埃瓦里纳纳这个姓氏倒是挺熟悉的,安齐拉纳纳本地有个埃瓦里纳纳家族,是医学世家,很有名望。阿尔贝这个名字,应该是教名。夏尔热估计认识。”
夏尔热就是这里的庄园主,一听这个名字就连连点头:“我认识阿尔贝,这个小伙子是我见过的最热爱祖国的马达加斯加人。对了,他还在法国和华夏留过学,虽然专业是医生,对政治也很有见解。”
还在华夏留过学,那就更好了。
夏尔热说阿尔贝常年在乡村治病救人,很不好找,夏鸣说:“让可靠的人去找,让他们转告阿尔贝,这里有大批药品在找买家。再告诉他们,谁把阿尔贝带到这,给一千华元。”
商信一脸鄙夷地看看夏鸣,可恶的资本家!
第二天下午,一个当地人喜滋滋地从夏鸣手里接过十张老人头,在他身后,十多个荷枪实弹的人簇拥着一个肤色虽黑,面目跟亚洲人没什么区别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
夏鸣这边,安森等人也端着枪,两边看起来剑拔弩张,气氛十分压抑。
“我觉得你不像卖药的贩子”,阿尔贝用带着南方口音的华语说。
夏鸣说:“我的药只治国家,不治人。”
阿尔贝楞了一下,再用重新认识夏鸣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了下,眼中忽然升起异样的热切:“你是……夏鸣?那个明了人工智能的夏鸣!?”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兴趣那么广泛,还知道我这个人?
夏鸣有些意外,阿尔贝露出友善的笑容,示意随从放下枪:“我一直在关注你们研究所的手术,听说是靠了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才能做出那样的手术。我的神!一个肺癌晚期的患者,没有用特殊的药物和放射治疗,只是靠自体克隆和器官移植,就能保住命,完全是神迹!”
“我只是让人工智能进入时代,而不是明了人工智能”,夏鸣解释道,再跟阿尔贝握手,对方很用力,的确对他很敬仰。
晓棠和丽洛那边的手术已经告一段落,小萍暂时保住了命。最大的收获还是在干细胞、克隆技术和人体神经模型上的若干突破。下一阶段是彻底根除病灶,那就是更艰巨也更漫长的挑战了。
阿尔贝跟夏鸣聊了一会研究所的手术,再谈了他在华夏南方进修医学,同时学会了说华语的经历,最后终于说到正题。
阿尔贝问:“刚才我没听错的话,您说的是治国家的药吧?那么。您找我,不是跟我的医生职业有关,而是跟‘卑贱者’有关?”
夏鸣很直接地道:“你们已经暴露了,拉达玛找到了ca,准备先下手为强。”
阿尔贝脸色一变,没问夏鸣。而是扭头用当地语言跟一个人说了一通,那个人端着老式的卫星电话,出门去联系谁了。
“这让我很意外,您是来帮助我们卑贱者的吗?说得更直接点,是替华夏政府来找新的代理人?”
阿尔贝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热络:“虽然我对华夏很有感情,但那只针对个人。如果站在国家的立场,美国,法国,华夏。都是我们的敌人。是的,我讨厌、憎恨华夏!这二十年里,华夏在我们身上吸的血吃的肉,比其他国家多得多!”
夏鸣没说话,就静静听着。
“不过跟一般人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你们华夏不是马达加斯加最大的威胁。作为殖民者,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你们的资本家想要什么,准备做什么。全摆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就跟一百多年前的法国人一样,不,比他们还要直率,就是群看不到底线的强盗。而你们的政府,又伪善得令人可笑,为了联合国上的一票。什么都做得出来,跟资本家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你们没有输出价值观,其实是没有可以输出的价值观,你们遵循的反而是欧美的那套价值观,我觉得那才是对马达加斯加最大的伤害。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殖民者就是借着这套东西,把我们国家里那些精英阶级的利益,跟殖民者的利益绑在一起。”
“这让整个国家都失去了灵魂,你懂吗?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马达加斯加人,想的不是造福国家,而是过上更民主更自由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同胞都是既懒又蠢,只能靠救济过活的存在,不配享受更好的待遇,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