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没在核心实验室里,那里已经成了伤心之地。夏鸣失去联络的前三天,大家都不眠不休的在那里守着,在那之后,不管是身体还是神经,都再难以承受。除了林澄,其他人都各回住处,在等待中备受煎熬。
他走出公寓楼,路上的行人都如往常那般向他点头或者招手,但他再没心情回应。这个在工厂废墟上建起的研究所,原本生机盎然,现在他却觉得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为什么?为什么连国家都不能信任了?他们的想法为什么会那么复杂?”
胡俊叹气,答案很简单啊,他们心里只有私利,没有集体……
一个小时过去了,预料中的“后门”始终没有出现,他有些茫然。
嘴上说要报告国家,但胡俊到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埋头在科研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国家”这个概念虽然神圣,他生活中接触的却是各个碎片,而且这些碎片比常人都少得可怜。之前是徐教授,之后是夏鸣,都把他工作之外的事情安排得好好的。
现在要找国家,他茫然了。
公安局?好像有点儿戏……
燕大校长?看之前那个被判刑了的间谍王浩生,就知道学校里的官是靠不住的。
那么国安……也不可信,商信就是国安的。
胡俊有些焦躁,这就是没有支部的坏处啊。
他下意识的进了一处花园,平时他工作累了,就喜欢到这里来透气。但此时他却把这里当作心里的避风港,一圈圈的绕着。
“小胡!”
有个人招呼他,是服务部的黄老头,跟他下过好几盘棋。
胡俊敷衍的应了一声,黄老头到他身前,面容一正。原本那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不见了,挺直的腰板,眼中的精光,让他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气息,跟商信很像。
黄老头说:“夏鸣不在了,这个研究所的未来很让人担忧啊,就像一块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胡俊愣住了,这个黄老头是什么人?
“胡俊,经过我们的观察,组织上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你愿意为国家效力吗?”
黄老头接着的一句话,让胡俊的心跳瞬间快了好几拍。
他还是谨慎的:“你到底是谁?”
黄老头没说话,递给他一部手机。
十多分钟后,胡俊挂断手机,盯着黄老头说:“我跟你走。”
燕都,大院深处,一个中年人放下电话,对面容跟他肖似的老者说:“特科把夏鸣团队里的一个核心成员带了出来,那个人说有重大机密,想跟最高长直接谈。”
“最高长?他说的是哪个?”
老者耷拉着眼眉,悠悠晃着扇子,不以为然的道:“刚抬起屁股的那个,还是伸着手,像是拍屁股,其实是摸位子的那个?”
中年人当刚才那话没听见,继续说:“特科观察了那个人不少时间,说他心思单纯,应该可信。”
“好同志啊,国家都是这样的好同志,那该多好”,老者依旧是懒洋洋的:“要特科把人送到可靠的地方,然后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要快。研究所那边,也可以动手了。”
中年人有些犹豫:“上面的态度……”
老者言语间有一股挥斥方遒的气魄:“跟军方透个气,说夏亚重工和鲲鹏让他们接手,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别忘了,老秦还在。”
中年人又问:“不再看看其他人吗?”
“其他人眼里就看着钱,看着技术,哪知道这两样的根源。说起来也是你的功劳,让我们能够把握到这一轮的命脉。在这种时候,先出手才是赢家,正好也给那位表个态。他只伸了一只手到位子上,背后推他的手还不够多,不够有力。”
老者耐心的解释着,中年人点头:“明白了,父亲,我马上就办。”
等老者晃着扇子出了屋,中年人拨通了电话。
华盛顿特区,依旧是那家小酒馆里,一个华裔中年握着卫星电话,对那头说:“核心服务器的资料得全部给我们,放心,这边会列为核心机密,面上是绝不可能泄露的。”
“其他人,那个林澄最重要,从他那弄到的源代码也得给我们一份。空间站上的人我们会处理……没问题,这边也要对动手了,不会少了你家的份。”
挂了电话,他冲对面正喝着咖啡的埃隆-马斯克点点头:“魏公子等不急了,我们得赶紧跟进。”
马斯克苦笑道:“真是难以相信,他和他的父亲,真的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边正是权力交接的时候,魏公子的父亲,要在那几个人中间坐稳,就得做些其他人面上不好做的事情。”
“还有什么是比瓜分夏鸣遗留下来的财富更让人心动的呢?还有什么是比瓦解夏鸣那套东西对权力的威胁更让他们,不,还有我们,更快活的呢?”
这个华裔中年声音有些嘶哑,他的精神很好,容光焕,但看起来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眉间和额头却密布着跟年龄不相称的皱纹,际线也早早向地中海推进。
他鄙夷的道:“至于风险,能坐到那上面的人,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老婆和儿女有没有捅什么篓子。”
马斯克语气相当复杂:“杨,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魏公子虽然跟我是耶鲁的同学,但环境不是这样,形势不是这样,我也跟他搭不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