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沃斯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跳了。

做实验的对象是外形类似膨化海星，实质是软体动物的“费萨”，当初哈拉帕就是用这种动物来充当跟夏鸣秘密沟通的桥梁。

费萨几乎是每个奇木巫师都拥有的奴仆，主要作用是用来存储文字和影像信息，还包括“意念”。没错，难以用文字描述的想法，也可以存储在费萨里，用作备忘，或者在无法进行心灵对话的情况下，转给另一个巫师。

也就是说，费萨差不多相当于只有记录功能的电脑。

适合改造的费萨介于幼年和成年体之间，泡在水缸里，个头跟马古灵差不多，没有眼睛，外皮更近似蛇皮，有六个角。

吉赞帕让康沃斯跟他进行心灵连接，只维持足以观察吉赞帕表层意识变化的通道。这个准备就花了不少功夫，康沃斯不像维欧拉那样，对意识连接有那么精细的操作能力，不过有吉赞帕主动帮忙，倒不存在难以克服的障碍。

吉赞帕再通过额环上的奇石碎片与旗舰的核心奇石进行连接，这种关联康沃斯没感应到任何异样，看来奇木人跟奇石的关联是很深层次的。

之后还有一些很琐碎的准备工作，基本都是坎伯人加一些“生物器械”完成的。先对费萨做一些外科手术，在它的神经中枢附近开了个口子，将丝线送进费萨的体内，盘踞在费萨的神经中枢里，然后等候一阵子。

做切口的是一种水生动物，类似螃蟹，不过钳子更尖锐更薄。而那种丝线，吉赞帕介绍说也是一种动物，叫什么线虫，因为太恶心康沃斯都没记住。这种线虫体内含有奇石碎片粉碎后调和成的黏液，能放射强烈的辐射，将费萨的神经中枢进行异化。而坎伯人的工作，就是操纵这些“生物器械”。

一听有辐射，康沃斯的意识摇曳起来，离得这么近他们不是要出问题？

吉赞帕安慰康沃斯，说这种辐射不是放射性元素那种辐射，只对“没有灵魂但可以容纳灵魂”的“容器”有作用，费萨的神经中枢就是一种绝佳的容器。

他还解释说，一般情况下，改造费萨都是用浮空石做成的容器，花很长时间慢慢异化。如果是临时加急的话，才会用这种手段。

接下来吉赞帕就亲自上阵了，他用奇石打磨出来的长针刺入费萨的神经中枢，再闭上眼睛，开始了“灵魂操作”。这时候康沃斯明显感应到吉赞帕跟某个足以称得上浩瀚的存在产生了关联，某种不明力量在这种关联中流转。

康沃斯没有接触到吉赞帕的意识深处，不管是那个存在，还是那股力量，细节都无从感知。让康沃斯安心的是，那个存在并没有意志，就像是自然本身，而流转的力量也是中性的，跟变异博格和超马特鞭那种冰冷的狂躁完全不同，也异于千颜和夏鸣所传递的温和亲切。

吉赞帕一边操作，一边在意识表层对康沃斯讲解：“费萨是母树残片令人惊奇的演化之一……”

康沃斯在灵网上吐槽：“在他们眼里，我们人类也是母树残片令人惊奇的演化之一吧。”

吉赞帕并没感应到灵网的存在，继续说：“它的神经中枢，物质构造非常完美，足以承载一定强度的灵魂。但在它的原生环境里，这种构造只是用来操纵它的身体，适应非常复杂的水生环境。这既让它对灵魂联系非常敏感，又让它对灵魂侵入完全没有抵抗力。”

“如果它的原生环境生巨大改变，出现大潮汐的话，说不定它能够进化成高等智慧生命，这就是它的潜质。”

“可惜，它生活在深海里，真的出现大潮汐，它们根本适应不了那样猛烈的变化。”

“你们蓝星人在绯星上也应该现了，潮汐是生命进化最重要的环节。没有潮汐这样的环境变化，生命无法从海洋走向陆地。除非是人工干预，或者非常特殊的情况，单纯的海洋环境进化不出高等智慧生命。海洋建立的生态，满足了低等生命生存繁衍的一切条件，它们无法挣脱这种低级模式，它们不需要灵魂就能实现种族的延续。”

“陆地就不一样了，复杂的地形，变化的气候，空气、水源、温度，限制生命延续的因素比海洋多了无数倍。但这也给生命进化定出了一个终极目标，那就是让种族的生存繁衍可以突破各种限制，适应各种变化，成为具备灵魂的高等智慧生命。”

“最终总会有一种生命，在身体进化达到极致后，会转向灵魂的进化，依靠灵魂诞生的智慧来突破自然的限制。你们蓝星人，就是这样依靠自然进化，在浩瀚光河中诞生的超级种族。仅仅只花了几万个光耀的时间，真是不简单，不愧是母树残片的演化杰作。”

吉赞帕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进化方面，抛开身为始祖母树嫡子，如神明般俯瞰整个银河其他生命种族的优越感，他说到的潮汐和陆海进化，引了小队的深深共鸣。毕竟是拥有数千万年历史的长生种族，对生命的进化历程，看得太多了，了解得太深。

而吉赞帕在这里所引用的灵魂，也让小队有了进一步的理解，看来奇木人所说的灵魂，其实就是星联所说的自主意识，或者高级思维。而在人类社会里，一般人也是这么理解的。

“现在，我要通过奇石，借助母树之力，赋予它灵魂。这让它能够学习，能够记忆，还能做一些简单的思考，以便接收我们的指令。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它牢记主人是谁。只有符合主人的灵魂波动，它才会开放灵魂。”

“变化不是马上生的，它就像一个幼儿，还需要做很多训练，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这是最关键的环节，可惜康沃斯无法看到细节。

吉赞帕下一句话让他吃了一惊：“请试着碰触它的灵魂，尽量轻柔一点，对您来说，它的灵魂非常脆弱。”

康沃斯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顺着吉赞帕的意识关联，将自己意识延伸到这只费萨上。这个过程对他来说非常艰难，就像用手指碰肥皂泡但不能让肥皂泡破了一样。

还好有吉赞帕帮着提醒，康沃斯终于接触到了赞萨的“灵魂”，就像吉赞帕说的那样，像一张薄薄的白纸。

吉赞帕说：“好了，这只赞萨已经记住了您的灵魂波动，从现在开始，您就是它的主人了。”

康沃斯盯着水缸里的膨化六角海星，再度吐槽：“我觉得，把这玩意烤熟了端上桌的价值更高点。”

“我们之间因为语言方面的差异，沟通上还存在着一些障碍，以后有更复杂的事情，也可以通过它来进行交流。”

吉赞帕这话让康沃斯恍然，对呢，还有这个价值。

这个实验结束后，小队又有了一番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