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今儿我换了个单子,你看看。”程安摆手,把单子给了她。她不忙看,请程安上坐下,自己下坐好,才认真的看向了单子。
没看完,绮罗脸红了,不是羞涩,是气愤,还有很多不明的情绪充斥其中,顾义已经很了解大嫂了,忙送上茶水,“大嫂,喝点茶。”
他再不着调也知道,这是大嫂火的前兆,真的跟这位拍了桌子,长春堂还混不混。
“程大人,之前我们当家的去兵部研讨过,已经领了今年的签,所以单上这些,长春堂做不到。”绮罗被顾义打了一个岔,生生的把火压了回去,她提醒自己,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段总管了,她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媳妇,好一会儿,才抬头假笑着说道。
“又错了吗?”程安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自己又错了,不过他竟然也不觉得生气,其实他觉得这样的绮罗其实比之前那个抬头清冷看自己的那个女孩,生动万分。至少,自己原来还能惹她生气,而不是等半天,只等到她一句,“我们认识吗?”
“此方北去,所以去瘴气的药不用。还有北方少雨,去湿的也不用。该添点防冻疮之药,还有……”绮罗也懒得骂了,拿了笔,开始增减起来。其中一半,都被她划了,添上这回要用的东西。然后在其中几样上,打上勾,“这些是长春堂能准备的,其它的请大人向其它供奉调配。”
顾义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大嫂竟然连这个都敢改,而且看上去,竟然做得很熟的样子。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位程大人竟然好像没怎么生气。
程安看看改得面目全非的单子,脸涨得通红,程槐赶紧上前,“段大夫,我们二爷昨儿吃了药,睡得很好呢。您今天再给看看,要不要换个方子?”
绮罗有点无语,自己开的又不是仙丹,他们要不要第二天就来复诊。不过人家都说了,她还能说啥,总算程槐打了岔,让气氛没那么诡异了。
这回丫头很聪明的带上了药箱,倒也不用拿了。号了一下脉,想想,是风寒入体,伤了腑脏,之前老爹开的应该是调养安抚的药,她开的是补血益气的。算是相辅相乘的。再开药也没什么新意,拿出针灸,给他手腕与后颈扎了几针,“胸闷好点没?”
程安本就没生过什么病,身体素质一直不错,所以说,此时问也白问,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可是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呆呆的想想,又不知道该怎么答。
绮罗现在想哭了,她不是为程安哭,而是为自己,自己当年得傻成什么样,才会爱上一个蠢货啊?一个蠢货还不止,竟然还是一个会变心的蠢货。绮罗此时此刻真心的想撞墙,但考虑到人家是官,自己的民,还是算了,低头收了针。手指划过药箱中的药瓶,最后还是拿了一瓶保心丸出来。
“保心丸是内伤用,主要功效是强心、护脉。虽说对你现在功效不大,只能说略胜于无。”绮罗把药瓶放在了桌上。
“算了,我还是吃药吧。”程安深吸了一口气,之前胸口如大石压着的感觉好象好多了。
“每日运功不可过一个时辰,出汗后用这个泡汤,汤要保温,两刻钟即可。五日之后来复诊。”绮罗看他长呼吸,虽说没有去听肺音,但想想,风寒入体,最早入侵的就是肺气不调,又拿出一个大点的瓶子,这个直接给了程槐,让他记下,“这是外用的,看清楚,汤热之后扔两丸,不要多,也不要少。泡完之后记得保暖。”
“是!”程槐开心啊,觉得这位段大夫只怕比段神医还厉害,竟然连泡汤都有专门的药丸。一脸的星星眼。
病也看完了,绮罗让人送客了。自己坐在原处动也懒得动。她当年怎么就那么傻呢?程安除了对自己不错……好吧,那时他对自己真的不错,一直细心的呵护着自己,离家之前也跟顾仁一样,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她,虽然也不会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没攒什么钱。那时的他其实也够蠢的,或者是单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富家子,他都没见识过什么,就随父出征,那时的他那么兴奋,自己一心觉得他就是英雄,然后十八年的岁月里,程安就是一个英雄,一个活在她心里完美无缺的英雄。现在想想,自己第一次随太君出征,第一次看一尸体时,吐得昏天黑地,几天只能喝米汤维持,慢慢的,再看到断手断脚后,她还会庆幸,他们至少活着,他们的家人至少能看到他们。那种场景,她用了几年?她记不起来了,
“大嫂!”顾义送人回来,看到大嫂还坐在原处呆。
“明日我会去兵部再领签,你给你大哥传书,增补新药。”绮罗相信,自己打勾的,程安就会给长春堂,他就这性子,哪怕自己不给他看病,他也会给。所以用不着矫情。
“这些药丸都是你做的?”顾义只是看着绮罗药箱里的瓶瓶罐罐。
“所以呢?”绮罗没正面回复。
“没有。”顾义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绮罗看到桌上那瓶保心丸,程安没有拿走,自己刚刚给他时,真的只是想让他了胜于无吗?她摇摇头,把药收回了药箱之中,让丫头送回了自己房里,她回账房看书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