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却没想银镜在想什么,她也不禁看向了门口。这宅子又不是京城的顾家,地方小得多,父亲应该抬脚就能过来的。除非不在府里,不然,怎么她们都说了半天的话了,人却连影子都没有?
而这时,顾仁从侧边现身。他默默的对银镜施了一礼,才进来。
“岳父出去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绮罗深深的看着他,他来了多久了?就那么在门口听他们说话,他想听到什么?
而顾仁却没看绮罗,自己坐到了银镜榻边,对银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银镜伸出了手,但也不禁调侃起来,“顾掌柜也会?”
“皮毛!”顾仁笑了一下,一手扶住银镜的手腕,一手伸出三指来点着银镜三脉。
绮罗见过顾仁给人号脉,手势算是正常,而这回,这手法,是父亲独创的三脉合一。自己也会,只不过,她大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大票的病人,用不着这么深切脉像。于是以后,慢慢的,她也就淡忘了。她没想到,顾仁竟然会。难怪父亲一直说他的脉息好,只是没胆开方。
顾仁收回手指,把银镜的手腕请回。也和绮罗一样,眉头深锁,嘴抿成了一条线,下巴皱成了一个核桃。好一会儿,才看向了绮罗。
“准备催产吧!”
“太凶险。”绮罗摇头,她当然知道要催产,只是此时银镜的身体能经得起催产吗?一尸两命,她当初为何还要费那么多力气来救她?
“上回岳父给你准备的药方记得吗?先给她吃,晚上催产。派人去请太君,程家得有人坐镇。”顾仁是理智的人,他从来就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绮罗明白顾仁说的是父亲上次为自己流产准备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自己那时月份小,身体素质也不错。此时对银镜来说,还是刚猛了些。不过。似乎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绮罗到一边去想方子,父亲用的方子,她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病千方,银镜情况不同,自然药方就得斟酌再斟酌了。
顾仁静静的待在边上,安静的等待着。
“你都知道?”银镜还没跟顾仁聊过,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上一世,他一直照顾着绮罗。每月送银子。帮她置产。只可惜。绮罗至死都不知道,有人在默默的守候着她。不过不用知道,这一世,绮罗不是嫁给他了吗?显然。此时绮罗过得不错,绮罗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顾仁很好。
不过想想昨晚,顾仁来接绮罗,让青儿敲门,他再在门口行礼,显也是顾及到男女大防。这么一个恪守礼仪的男人,和程安应该是两个极端了。
“什么?”顾仁温和的笑了笑,却不正面回复。
“你不可爱。”银镜点头。一个恪守礼仪的人,自然不会去讨绮罗的欢心,就算青梅竹马,只怕绮罗想爱上他都是很难的。所以程安能趁虚而入,而这一世。绮罗想到了程安的背叛,于是,咬牙嫁给了古板的顾仁。两年的相处,一个是带着千疮百孔的心,一个呢,不解风情却诚实可靠,于是两个人慢慢的就过到了一块。
顾仁笑了,却没开口说话。他也觉得悲凉,自己不可爱。银镜两辈子都依然爱着程安,程安变成什么样她都爱;若不是绮罗知道程安不可靠了,她真的转世了,还会嫁给自己吗?只怕也还会义无反顾的投入程安的怀抱,并且拼命的改变程家的败局吧。这一世,她不也这么做了吗?可就算是程平要杀了她,最终她还是轻而易举的原谅了程家,还是为程家谋划着。
“你……”银镜真是气结,真的想知道,这位与绮罗在闺房之中,也这样吗?
“少说话,伤神。”绮罗改完了方子,皱眉看了她一眼,把方子递给顾仁。
“你要先弄死胎儿?”顾仁看了下,纠结起来。他不敢开方就在这儿,当初岳父的方子,他也是看过的,这两年,陪着绮罗读医书,整理药方,他的医学理论与绮罗快要并驾齐驱了,可是不敢开方这个,他还是克服不了。盯着方子,他能体会绮罗的意思,只不过,这个他却下不了决心。
“这样能争取点时间。”绮罗的脸崩得紧紧的。
“不合算。”顾仁想想摇头,他只是不敢开方,却不是不懂。此时因为胎儿正在疯狂的吸取母体的精华,才让银镜这么虚弱。绮罗想的是,先让胎儿停下来,让银镜能暂时稳定。哪怕只有一两天的功夫,但这对银镜来说,也是宝贵的时间。但胎死腹中,对银镜子宫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况且还有催产,那么,生一个死胎,难度就非比寻常了,那时银镜有力气生吗?
“所以我错了,我该在她一回来,就直接催产,至少那时,她的身体比现在强。”绮罗捧着额头,当时要是下那个决心就好了。
“大家都求好心切,总想为病人做更多。”顾仁轻拍了绮罗一下,这是他的习惯,总会在适当的时候鼓励她一下。然后继续低头,默默的盯着药方。
“休眠行吗?用针灸让胎儿休眠。”顾仁闭着眼,努力想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