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仕杰提前半个月便组织好车队北上,浩浩荡荡的一波人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年近而立之年,在江湖飘荡十余年的龚仕杰总算是要成亲了,消息一放出来,平日里来往密切的少不得走一遭,也乐得有个趣事儿,便是实在抽不出时间的也嘱咐了人捎了礼过去。
龚仕杰一行人到了京城,先包了客栈,稍作休整,第二日便热热闹闹地去了唐府候着。唐家人见这些人说话粗俗不堪,唐氏很是无奈,偏偏闺女喜欢,她也没办法。
婚车停靠在唐府门口,夏瑾瑜拜别母亲和兄长,出了唐家门,牵着儿子欢欢喜喜地上了婚车。龚仕杰打马走在前头,笑得双眼熠熠发光,瞧着很是呆傻,其他人少不得调笑他一二。
唐府门口很快便恢复了安宁,唐氏瞧着女儿远去,不由哭得越发伤心,做儿媳妇的赶忙上前安慰,扶着唐氏的手,让她进院子。
唐府旁边的巷子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他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揽了缰绳,满脸的惆怅惘然。唐庭辉正要抬脚进家门,一下子瞧见他,一时间很是尴尬。
魏季礼打马上前,他随口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就是想来送送她。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唐庭辉看着他骑马远去,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莞尔一笑,进了家门。
龚仕杰念着夏瑾瑜比不得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皮厚肉粗的,路途中走得很慢,慢慢行了大半个月才抵达了祁州城。
夏瑾瑜先回了自己的家,洗漱一番稍做休整,只等着黄昏时龚仕杰前来迎娶她。
夏瑾瑜重新梳洗打扮好,穿上繁复的礼服,静静地等着他来。
黄昏时分,龚仕杰穿了大红的礼服,头戴礼帽,在街头邻居的热闹声中,缓缓停靠在夏家门前。
夏瑾瑜由全福老人牵着走出自家大门,送上喜轿。乐乐也穿戴一新,很是不舍得娘亲,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流淌,嬷嬷告诉他,今日他得留在家里,乐乐心里委屈得很。
龚仕杰可不理会那些歪理,直接将乐乐抱起来靠在自己胸前,不在意旁人的惊呼,打马往家里去。
路人甲道:“瞧见没,就说这夏娘子跟龚家那个勾搭上了,如今不可就证实了。”
路人乙瘪嘴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没见龚家郎君连孩子都带过去了,可不就是说以后要把这孩子当自己的娃儿。”
路人丙啧啧有声附和道:“是呀,夏娘子也是个有本事的……”
今日是儿子的好日子,龚氏却显得很是勉强,脸上也没得几分笑意。瞧着满满的宾客,龚氏总觉得那些笑容里带着讽刺。
好不容易新人进门,龚氏坐在主位,瞧着自家儿子欢喜地牵着大红的喜缎往她这边走来,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小孩子,不用说自是那拖油瓶,龚氏脸皮紧了又紧。
新人拜了天地,便入了洞房,龚氏维持不下去,只推说头疼,让丫头扶她回房。龚仕杰见娘亲如此不给他脸,只觉得心寒。
龚仕杰拿了喜称挑开盖头,见她面如桃花,灼灼其华。一时不由多瞧了瞧,旁的人起哄将龚仕杰调笑一番。
喝过交杯酒,龚仕杰捏了捏夏瑾瑜的手,嘱咐了她几句,这才出了房门去与众宾客把酒言欢。
夏瑾瑜端坐在床上,往屋子里看了看,大红的喜烛燃得噼啪作响。欢喜跟着来了龚府,夏瑾瑜唤了她,道:“我出门时,乐乐怎么样?”
夏瑾瑜很是担心这孩子,原是想带着他一起的,临了嬷嬷说这样不妥当。这一路上夏瑾瑜是魂不守舍,担心乐乐。
欢喜抿嘴笑道:“三娘子,您不用担心,走时郎君一并带了乐乐过来,先前拜天地前还牵着他,后来郎君吩咐身边的小厮儿带了乐乐去耍,娘子您就放心好了。”
夏瑾瑜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也带来满满的笑意,道:“欢喜,今日人多,我还是不放心,你不用守着我,去乐乐那儿照看他,我怕这孩子见不着熟人闹别扭。”
欢喜道:“嗯,好。可是三娘子这儿没个人照应……”
夏瑾瑜道:“无妨,这院子里总是有伺候的人,有什么事儿我自会吩咐下去。”
等欢喜离开,夏瑾瑜长长地舒了口气儿,这一身可是繁重得紧,夏瑾瑜退去头上的花冠,头饰,打散了头发,又脱了外面的礼服,换了大红的单衣。夏瑾瑜瞧了瞧沙漏,暗喜刚才在自家就先吃了东西垫了垫底儿,不然这会儿还不得饿肚子。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夏瑾瑜见房门被打开,一个圆脸儿丫头端了个食盒进房,给夏瑾瑜行了礼,道:“郎君吩咐给娘子盛了些吃食,娘子快趁热吃。”
、
一边说着一边摆放好碗筷,夏瑾瑜走过来,看了看那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子里的?”
那丫头回道:“婢子叫绿儿,前些日子才进了府,目前在郎君院子里管厨房。”
夏瑾瑜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有菜有肉的,卖相挺不错,道:“是你做的?”
绿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是婢子做的,婢子怕娘子饿着,就做了几道简单的吃食。”
夏瑾瑜拿了勺子先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你下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