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慈恩大师心情激荡,闭口不言。这边广真和尚更为不堪,面上好似川剧变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阴晴不定,变换不停。他实在想不明白,张玄清为何会懂佛法?
而且看样子比他师父还要高深!
良久,慈恩大师才叹了一口气,睁开眼道:“道长到底想说什么?”
张玄清笑笑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想起早年间一个经历。昔日贫道游历西牛贺洲,偶遇如来,念其流传世间之理,问其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之乎?其答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贫道当时便冲其吐口水,其果然唾面自干,甚至作偈曰:‘涕唾在面上,随它白干了,我也省气力,你也无烦恼。’贫道自此便养成一个习惯,若是心有不顺,就寻间寺庙,找他佛像,吐他两口唾沫。果然心神舒爽,烦恼自消,如来果真有大功德也!”
慈恩大师:“……”
广真和尚:“……”
在场众人:“……”
这特么也叫无甚大事?
您老还真见过佛祖?
还吐他两口唾沫?
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张玄清。慈恩大师想说你还是别犯口业的好,可话到嘴头,却变成了:“道长所见是哪位如来?”
如来是佛的别称,不是某一个佛的特定称呼,泛指世间非世间的所有佛。
张玄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多宝如来。”多宝如来又名多宝佛、大宝佛、宝胜佛,《法华经》中之佛名。不过张玄清最想看到的,还是等他日后说到老子化胡为佛,把多宝道人化作多宝如来的时候,慈恩大师会是什么表情。
“老子化胡”这个典故古已有之,是当时佛教传入中土之时,和尚们为了让中土百姓更容易接受,才根据老子西行,编出来的这么个故事。不过等日后佛教在中国站稳脚跟,就又翻脸不认人,否认这个说法,这也是张玄清不喜欢佛教的原因。
如今他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要把这件事坐实了,让那帮和尚自食苦果!
至于诋佛毁佛……抱歉,老子都不是仙人,这世间真有佛?就算有佛,难道境界还没有寒山拾得高深?
刚才他所讲的唾面自干,以及之前那一个与佛问对,就是寒山、拾得两位大唐高僧所说的话。当然,现如今寒山拾得两位高僧也没有出世。
之所以改成他与佛的问答……吹牛逼忽悠人嘛,张玄清表示自己最拿手了。
见慈恩大师等一众和尚终于被自己忽悠住了,张玄清打了个哈欠,摇头晃脑道:“累了,困了,回去睡一觉先,几位大和尚们告辞。”说完摆摆手,招呼刘神威,径直离开酒馆。
当酒馆中众人醒悟欲追之时,张玄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唯留下一个背影,以及悠悠一段歌声:“一扫光,照见佛,须知彼岸无有佛。佛非心,心非佛,枉自持斋念弥勒。莫把灵山当佛地,除却灵山别有佛。圆陀陀,光灼灼,千圣不传这一着……”
圆坨坨……光灼灼……是金丹!
众人想起张玄清对金丹的描述,不由得心神震动。
“佛非心……心非佛……除却灵山别有佛……千圣不传这一着……所以佛祖修行的也是金丹妙法?”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禁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也确实这样,按照张玄清的说法,金丹就是智慧,是圆满,并非一种实物,怪不得众人会这么想。
当然,这里面起到重要作用的还是张玄清最后念的那诗,那诗是张三丰所作。
与吕洞宾不同,吕洞宾先是儒生,再入道,再参佛,号称儒释道三教同修。之前张玄清所选的诗,除了最后一,都是吕祖所作,从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张三丰虽然据说先入的是少林寺,但对佛教的感官却不咋地,最起码他的诗中就对佛教多有疑句。
张玄清最后之所以选择这一,一是不妄他取个三丰的字号,二是这诗实在太应景了,不说都对不起张三丰。
总体来说,经过今天这件事,张玄清在这华原县算是火了。
什么?你不知道玄清道长?这几天赖在自家婆娘身上没出门吧?连玄清道长都不知道!
什么?玄清道长还懂佛法?面见过佛祖?
什么?玄清道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