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张玄清以为郑府会家翻宅乱闹翻了天,可没想到一进郑府,却现偌大的一个郑府空空荡荡,比往日还要安静。
“不会出事了吧?”刘神威嘴里没把门的,张口就来。老管家顿时变了脸色:“不好,道长,快跟我来!”匆匆行到郑少爷院前,仍然听不到任何闹腾的声音。
老管家脸色更加难堪,还道是真的出了意外,可抢步钻入院落,却被院中场景惊得呆住了。
只见原本来控制少爷的下人们全都抱着膀子站在一边,本该被控制的郑少爷却大爷似的,坐在摆满食物的桌子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如今郑少爷刚过十岁,本该吃不了多少,可眼前这位,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就跟倒土箱子里似的,吃的满嘴流油犹嫌不够,还骂骂咧咧让人加菜。
负责端菜的丫鬟们一个个胆战心惊,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送饭的时候期期艾艾挪不动步,把菜一撂下两只腿却同如装了马达,一溜烟的就跑得不见人影。
旁边郑胖子携着流泪悲呼的郑夫人,满脸哀求望着自家儿子,脸上的肥肉都止不住在抖:“大仙呦,您行行好,饶了我家孩子吧……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您都冲我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说到底是郑少爷错了,残害生灵,草菅……狐命,可郑胖子又怎能看着自家儿子受苦?
张玄清见此不由咧了咧嘴,歪头问道:“我说郑管家,你家少爷这不好好的,能吃能喝,哪像有事的样啊。”
郑管家也不明所以,闹不清怎么他离开的时候郑少爷还在撒泼打滚,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么一副模样,完全不像中邪了。
正要上前询问,前边郑胖子听见说话声,猛回头,见张玄清来了,顿时转忧为喜,激动上迎:“张道长,您可算来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儿子啊!”郑夫人也止住哭声,望着张玄清满面希冀。
“不急,不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玄清一时间还纳不过闷来。
郑胖子忙道:“是这样道长,之前的事,想必管家也跟您说了。可您不知,管家去请您的功夫,犬子……犬子……唉,也不知现在他还是不是我儿子。反正管家出门没多久,他就嚷嚷着饿了要吃饭。本来犬子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而且也不知怎的,他今天力气恁地大,好几个下人都压不住他,只能任他在屋中打砸,祸害自己。贱内见他终于安静了,还开口要吃饭,以为他好了。可谁知……谁知……”
“到底怎么了?”刘神威忍不住问道。一旁张玄清却扫了眼郑少爷面前一摞空盘子,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郑胖子满脸愁苦,道:“刘小道长你看,犬子就那么大个肚子,吃了这么些东西,再吃下去,不得撑死。”
果然!
张玄清心中了然。刘神威则眨眨眼,好奇道:“既然这样,你不给他吃不就得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郑胖子叫苦道:“我也想不给他吃,可他却威胁我要吞筷子,这……这……我们制不住他,只能让厨房做的慢点,可再这么下去,也坚持不了多久,道长快救救他吧!”
这话刘神威可不敢应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最后那一句是对张玄清说的,转头投以请示的目光。
张玄清见此,只得安慰郑胖子两句:“郑兄且放心,既是妖邪作祟,有贫道在这里,他还能翻了天不成?”虽然心底着实没有把握,但来都来了,不看看也说不过去,索性先给郑胖子吃两颗定心丸。
那郑胖子哪知此理,真以为他有降妖伏魔之能,好一阵感恩戴德。就连郑夫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喜意。熟不知张玄清正在心中暗暗叫苦,直道今天这事恐怕要栽了,身为一名江湖骗子,果然不能在一个地久待,不然等着身败名裂去吧。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不料没等他说什么,那“郑少爷”忽地一拍案几,破口大骂:“他妈哪来的牛鼻子道士,找死是不是?大爷的事也想管,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老子弄死你!”却原来早就注意到了张玄清几人的到来。
这“郑少爷”年仅十岁,浓眉大眼,面容清秀,本生得十分可爱。只是因先前一场大病,脸上多了一团麻子,再配上一副狰狞的表情,真显得有几分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喊得虽凶,张玄清却仿佛在其中听到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