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又传来惨叫和哀嚎。
这操蛋的世界。
穿越者不知道地牢里究竟有什么,但他看着罗尔夫的目光,却越来越简单,越来越清亮。
然后,穿越者认真地看着,已经不能再随风而起的随风之鬼,斩钉截铁地继续道:
“挣脱这副枷锁,然后,带着这副残破的身躯,再在这个世界挣扎下去,苟活下去。”
“看看它还能有多残酷。”
“你愿意吗?”
罗尔夫停止了哭泣。
他的头无法动弹,只能转过目光,怔怔地看着身边的男孩。
只听这个男孩,一字一顿地道:
“这也许不是自由。”
“也许代价很大,你甚至可能马上就会死。”
“而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泰尔斯低下头,缓缓道:
“但我可以试着,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离开这副枷锁,再挣扎一次。”
“你愿意吗?”
罗尔夫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男孩的双眼。
尽管双眼中还残留着泪水,但此刻他的心里,突然想笑。
他似乎觉得咽喉和膝盖的痛苦,都渐渐麻木了。
那些野狗。
那些跟他抢面包的野狗。
那些野狗的下场——罗尔夫勉励“呼吸”一口,竟从心里冒出些莫名的快乐——他们的下场:
可真惨啊。
躺在地上的罗尔夫,重新颤抖着抬起眼神,定定地看着泰尔斯。
下一刻,随风之鬼慢慢地,却清晰无误地。
眨了一下眼。
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眨无数次眼。
毫不起眼。
但就在刚刚,罗尔夫也许眨下了,他一生里最重要的一次眼。
罗尔夫慢慢地把头放下。
泰尔斯笑了一下,把心底的阴霾驱散了不少,穿越者轻快地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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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是殿下提前苏醒了。”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蔓草庄园三楼,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克里斯紧蹙眉头。
他的正面,是一副连接着无数输血管,花纹繁复,而体量巨大,足足有一人高,三米宽,六米长的棕黑色石制棺材。
此时此刻,那副巨棺里,不断地传出震动。
“我试着连接殿下的意识,反馈依然是一片混沌,只有饥渴和杀戮的本能——无论怎么安抚和沟通,都是一样!”克里斯放下手上的一道血管,脸色越来越沉重。
“这样下去,殿下只会提前耗光仅存的能量和血液!”
罗拉娜脸色惊骇,这个红血族紧张地道:“一定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殿下,但我们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克里斯眼里精光闪烁,丝毫没有之前的那副死寂和干枯,老人果断地道:“不是我们!”
“殿下在五分钟前才有这种反应,那时——”
只见克里斯脸色一变,想起了什么的他突然回头,对着身后脸色凝重的伊斯特伦大声道:
“那个幼崽!”
“他的血气香味,我们隔着两层楼都闻得到,而以殿下的嗅觉就更——那个幼崽呢?”
心神不定的伊斯特伦,看着神色激动的克里斯,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刚刚似乎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然后拔了那个半残超阶的取血管,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没仔细听,然后他——”
面无表情的克里斯没有再听伊斯特伦的解释——可疑的巨棺依然在不断地传来震动和闷响——老人粗暴直接地打断伊斯特伦的话:
“把那个幼崽提上来——不,伊萨,你留在这里,让罗拉娜去。”
看着震动越频繁的巨棺,克里斯眼中闪过异常的火花:“殿下渴望的,正是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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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方案很冒险,”泰尔斯冷静地对着地上的罗尔夫陈述道,他仿佛回到了第六屋,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保护那些无邪、无错、无罪,却生来就在狱河中煎熬的乞儿们。
“但坐在这里等待奇迹,束手就擒,显然更加不智。”
罗尔夫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眼神明显异于常人的男孩,费力地“吸”进一口空气。
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罗尔夫心里笑道:不比大姐头差呢。
随风之鬼没有意识到,在经历过生与死的抉择之后,他已经释然了许多。
泰尔斯继续平静地阐述着,仿佛说话的不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剩多少力量,但我预估不会很多,而且那个老头的实力——”
“所以,鲁莽的冒险和被动的等待,都不适合现在的境遇。我们最好也是最佳的时机,是等到我的援兵到来,在他们破门而入的一瞬间——”
“你等不到援兵了,短生种的小崽子。”
一道冷漠的女声打断了泰尔斯的话。
罗尔夫的脸色瞬间一紧。
泰尔斯则怔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牢门的位置。
栅栏外,一身俏皮骑马装的罗拉娜·科里昂,一边用纤细而柔美的右手食指,诱惑地刮过自己的嘴唇,一边用化成可怖利爪的左手,狠狠抓开了牢门的锁!
“伊斯特伦说过的吧,你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听得见哦。”
“戏弄了伊斯特伦的小先生,”仿佛要嘲弄他一样,罗拉娜轻笑着,摇曳着诱人的纤瘦腰身,一步一步地,从打开的牢门,优雅而性·感地迈入牢房:“可惜啊,也许你再长大几岁的话,连人家也会被你迷惑呢。”
“但现在,你就要变成殿下香醇而浓郁的充能饮料了——也许可爱的罗拉娜,还能尝上一口呢?”
看着随时突然现身的罗拉娜,泰尔斯明白,她可以随时制服他。
穿越者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真诚,而遗憾。
“罗尔夫,”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张:“我需要十秒钟。”
十秒钟?
罗拉娜突然觉得不安起来。
她想起了被愚弄的伊斯特伦。
他还能有什么底牌?那个半残的,被困死在夜翼石锁里的超阶短生种?
但心眼颇多的罗拉娜不愿冒险,她的神情转眼变得凌厉和果断。
故弄玄虚的小鬼。
她诱人的身姿,瞬间闪烁到泰尔斯眼前!
等到殿下把你吸成干尸一具,你还能——
可就在此时一阵古怪的狂风,就在狭小的牢房里猛地卷起!
“呼!”
火光急急摇曳,几度阑珊!
狂风将罗拉娜吹得倒推三步,大吃一惊的她连忙抓住身侧的栅栏,死死地站住。
这是——异能?
不可能,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异能者。
那就是——罗拉娜吃力地看向泰尔斯身侧,那个被夜翼石锁死死地锁在地上的超阶高手——是他!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留着一些力量。
没用的,罗拉娜松了一口气,愉快地想,被锁成这个样子,又重伤在身,就算是你的异能,又能持续多久?
倒是那个耍花招的幼崽……待会拼着克里斯的斥责,我也要先尝一口
一定让你印象深刻!罗拉娜恶狠狠地想。
“那就,开始咯。”
泰尔斯看着眼前被疾风阻碍的罗拉娜,神色安详地倒转过匕。
十。
他在罗尔夫不解的眼神里,用完好的那只右手,握上刃尖。
九。
“祝我们彼此好运。”他道。
八。
我的,第一次魔能试验。
七。
开始。
六。
泰尔斯盯着罗尔夫身上的黑色石质枷锁。
罗尔夫则涨红了脸,死死地盯着罗拉娜,狂风不断。
罗拉娜寒着脸抓紧身侧的栅栏,左手开始变形,化成一只赤红色的可怕利爪。
五。
我要打破他的枷锁——泰尔斯默默地想。
解救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男人。
四。
如果真如我所预想——穿越者在脑海里,回忆起一幅幅生死间的画面:
奎德的手,扼上自己的脖颈。
艾希达的手,轻轻地握紧。
还有,那遥远记忆里的一片血色,以及那个叫不出名字的,温柔的中二病。
三。
泰尔斯咬紧牙齿,闭上眼睛,右手猛然抓上金属锁扣!
灼热从金属上袭来。
但他咬牙苦忍。
罗拉娜感觉到了什么。
她吃惊地转头,现手边抓着的栅栏,竟然在震动!
怎么回事?女血族慌张地想。
那个半残的家伙——难道是多重异能?
二。
“哧——”
栅栏随着罗拉娜的手,粉碎成无数小块!
立足不稳的罗拉娜捂着手臂的断口,尖叫着,被异能形成的狂风瞬间吹出地牢之外。
一。
耳边,传来罗拉娜尖利疯狂的咆哮声。
滚烫感袭来。
零。
光——意识模糊的泰尔斯想。
好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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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停放着巨棺的房间里,克里斯突然神色奇怪。
“罗拉娜这是要干什么?”他冷冷地道,看向闷响不断的巨棺。
“也许想先试试嘴,”伊斯特伦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感觉到了这位大人的紧张感,继续道:“她对手边的美食向来——不对!他们在——”
伊斯特伦的话,随着两人齐齐惊愕的神情,被外界打断了。
“轰!”
只听地下的方向,传来爆裂也似的巨响!
门外的方向,猛地刮进来一片尘土。
一老一少两位血族的神色齐齐一变,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地牢出事了。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就出现在庄园外!
伊斯特伦在看清楚眼前景象的瞬间,惊骇而失态地张大嘴巴。
只见,月光之下。
那个脸上带着刺青的,没有双腿的超阶短生种。
曾经的随风之鬼,米迪拉·罗尔夫。
已经摆脱了一切束缚。
他正紧紧挟着那个短生种的小崽子,借着狂风,脸色坚毅地——
飞翔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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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正在马上,带着三十名终结剑士飞速骑行的基尔伯特神色一变!
“血脉灯。”疾驰的风声中,他对着身边的宫廷女官低声道。
在马上颠簸的姬妮,一脸凝重地看见了基尔伯特怀里的灯。
灯焰变红。
偏向一边。
“那个方向——”基尔伯特回忆了一下,神情凝重:
“是凯文迪尔家的蔓草庄园!”
宫廷女官怒吼一声,一鞭子抽在坐骑身上。
“管他谁家的!”
“哪怕前面是埃克斯特的沃尔顿家族——”
“——也要杀进去!”
基尔伯特点点头,脸上浮现坚决和凌厉:
“全员随我转向!”
“不必顾惜马力!”
“加速前进!”
“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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