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班不像是那种人,他也不会蠢到拿着秘密去跟黑沙领交易。
所以……
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因为里斯班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依旧是为了效忠沃尔顿。
他真正效忠的,也依旧是努恩王的血脉。
“你的关心到此为止,除非黑沙领再来接触你,否则,”尼寇莱冷冷地道:
“这件事情由我处理。”
“你不会蠢到直接去找他对质吧?里斯班?”王子淡淡地道:“就凭着先王的情分和恩义?”
尼寇莱轻蔑地侧过身,理也不理他,退开一定的距离。
直到泰尔斯的下一句话。
“你忘了那个叛徒了吗?”泰尔斯在他的面前嗤笑道:“你已经忘了,你是怎样不肯相信他的背叛,直到他本人出现在英灵宫里?”
“直到你亲手杀死那个叛徒卡斯兰·伦巴?”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稻草的火星,尼寇莱猛地回过身来,一拳击向泰尔斯的腹部!
咚!
但出乎陨星者意料的是,泰尔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速度极快地探出双手,牢牢地擒住他习惯性变向的一拳。
“这就对了,保持低调,最好装作若无其事,”泰尔斯吃力地紧握着对方的手臂,咬牙道:“因为很多时候,连我也不知道龙霄城里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尼寇莱皱眉盯着他,几秒钟后,陨星者不客气地抽回手臂,让王子一个趔趄。
他看着远处跟贾斯汀在练习匕的塞尔玛,抿起嘴唇:“这件事,你告诉女大公了吗?”
“黑沙领的筹码和威胁?”
“没有,”泰尔斯呼出一口气,甩动着酸麻的双手,经历着狱河之罪慢慢平息的麻木感:“暂时没有。”
“很好,那就保持沉默,”尼寇莱似乎平息了情绪,他的眼神凝固在塞尔玛身上:“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至于这件事,白刃……大公亲卫会有人追查下去的。”
沉默。
半晌后,泰尔斯黯然地叹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来,不再看向陨星者。
“是么。”
“你们以为自己可以用长剑和盾牌保护她,”泰尔斯望着女大公的练习,不无深意地轻哼道:“所以只教授她使用匕。”
他摇摇头:“想想看:当敌人的剑砍到她面前的时候,势孤力弱的女大公,就只有一把小小的匕,只会刺和削。”
“我想象不出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了。”
尼寇莱看了一眼女大公,重新转向泰尔斯,脸带不屑:“不必操心,在敌人的剑到来之前,我就会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哈,那还真是厉害。”
泰尔斯摇摇头,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怅然:“然而,属于伦巴的剑已经停在了她的咽喉上,伦巴的脑袋也还在他的脖子上而她还在兴高采烈地跟你们学习匕。”
尼寇莱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更紧。
泰尔斯眯起眼睛:“你训练摩拉尔王子也是这样的吗?教他匕防身,让他远离一切危险的秘密?”
王子低头拍拍自己的手,叹息道:“难怪摩拉尔没能从星辰回来……”
“女人不属于战场,而摩拉尔不是女人,”尼寇莱冷冷地打断他:“他的训练要艰苦得多,他也是个有胆魄的剑手和斧手,而他没能回来也绝不是因为技艺不精。”
泰尔斯抱起双臂,沉默了一瞬。
“当然,摩拉尔,”泰尔斯摇了摇头,目光里似有别样的意思:“一位合法的男性大公继承人,如果他还在,那龙霄城大概就能稳定下来了吧那我大概都不需要来埃克斯特了。”
尼寇莱冷哼一声,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王子想说什么。
“但她,”泰尔斯朝着女大公努努嘴,似乎这只是一次闲聊:“她偏偏是个女人,甚至还不是沃尔顿血脉。”
“这就带来了很多问题。”
“她不能只懂得匕防身,这远远不够。”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尼寇莱不客气地堵住他的话:“那是我的事。”
“你还真有自信。”泰尔斯轻哼着摇摇头:“好像只要你一句话,龙霄城瞬间就会变得安稳,里斯班等人的嫌疑也会消除。”
是么。
尼寇莱?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只听尼寇莱生硬地道:“剩下的时间,自己练习。”
泰尔斯在心底哂笑一声,摇摇头:“说好的一百次呢?”
但陨星者只是冷酷地瞥视了他一眼,就转过身,毫不停留地离开。
而泰尔斯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蹙起眉头。
天色尚早,阳光依旧。
“这么早结束?”怀亚走上前来,接过泰尔斯手上的剑盾,疑惑地道:“今天的训练,似乎有些不一样?”
第二王子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
“哪里,不是跟过去一样吗?”
“这种压倒性的优势,”泰尔斯看着陨星者远去的身形,不禁叹息感慨:“交手的双方。”
“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您不必把自己跟陨星者比较,”怀亚挑挑眉毛,顺着王子的视线,看着那位可怕的前白刃指挥官,试探着道:“但见到您又变得如此乐观,那我就放心了。”
“不算太糟,不是么?”
泰尔斯转过身,目光投向另一边,满头大汗练习着匕的塞尔玛,又看着满布场内场外,脸色警惕的亲卫和仆从们,默默无言。
不算太糟?
不。
那一刻,只有王子自己知道,他所面临的局势有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