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二十余辆警车依照一定间隔沿着马路将那座深山包围起来,刺耳单调的警铃声将象牙白色墓园的肃穆闹成了恐怖片中刻意营造出的浅薄的死寂,一座座闪烁着的红色警灯,像是数叶大扇,就着傍晚的清风,将山脚的草木刮得七零八落。
“快!从山脚展开搜查网往山顶前进!这座山中,哪怕就是一块石头都不能放过!一定要将逃脱的嫌疑人给我找出来!!!”
“是!!!!”
陈树的命令一经通讯器下达,到场的大部分警员立刻以二人为一小组展开搜查网开始搜查深山,只留下若干干警原地留守,陈树和李飘飘则盘踞在山林与墓园接壤路口,关注着搜山的进度。
李飘飘一再要求参与搜山行动,但都被陈树强硬地拒绝了,显然后者已经对前者失去了信心和耐心,这令李飘飘倍感失落,一颗轻盈的泪珠不经意地就从她的脸颊滑落,打到了干燥枯黑的沥青路面上。
莫舒泰看着李飘飘脸上依旧清晰可见的泪痕,心中有些不忍,不过现在他没有太多闲心思同情李飘飘,也没有资格——他为了确保能顺利逃脱,逃进山林之前还把李飘飘身上的现金顺走了,如今有逃犯之名又有偷窃之实的莫舒泰,竟然大模大样地站在李飘飘身侧,甚至还颇有余裕地瞥了身旁的陈树几眼,再是抬起手来在这两人面前挥了挥,见二人俱无反应,才放心地舒出一口气,回头向柳还望笑说:“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能通过借贷做到,你这鬼本事还不小。”
‘嘿,在墓园的那场借贷还不足以让你意识到人鬼借贷适用范围之广嘛?区区幻术,连那个RB野鬼都会,我怎么说也是乙等的恶鬼,这种事,小菜一碟。’
莫舒泰再看了满脸愧色的李飘飘一眼,不顾五官已经扭成了一个扣锁的陈树,抬腿便往下午来时的方向走去,步伐轻盈之余,还透着悠然。
这份得色,一直持续到了莫舒泰在路边截下了一辆回城的的士,坐在后座上,他的心情如同周边的气温一般慢慢回落,从自己冒进的计划得手的喜悦中,沉到钟鸣鼎依旧被野鬼缠身的紧迫中来。依照柳还望跟他说过的野鬼附身的事情,莫舒泰清楚,能够拯救钟鸣鼎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哟小兄弟,你是刚从墓园那回来?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怎么就来祭拜了?”
望着窗外呆的莫舒泰一愣,回头问:“师傅怎么知道我刚从墓园祭拜完回来?”
“哈哈哈,小兄弟这话说的。”的士司机回头看了莫舒泰一眼,笑着继续说:“这种钟数这个地方一个人愁容满面的,不是来见先人的,总不能是来见鬼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舒泰先是陪着干笑了几声,笑着笑着,想起自己下午的举动,联想起的士司机的话,一时笑得忘形了起来。
我还真是特地见鬼来了。
车内笑声渐弱,莫舒泰扭头望着窗外,手却不自觉地探入了左裤兜,用指头细致地摸着内里一迭对折放置的纸钱和金属套头余温已消的火机,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监房时筹划的那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鲁莽计划。